城市的人們要在空調的冷氣中入眠, 但這樣的臥室都用不著風扇,不蓋個毯子都容易感冒。
秋潮:“我沒惹你。”
戴著蒸汽眼罩就算眼前一片黑暗, 晏牧雨都能想象到此刻秋潮的神情。
她一定在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像是要徹底把我拖走的樣子。
可是為什麽呢?
晏牧雨:“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山村的夜能聽到各種聲音, 因為太安靜了。
窗外的蛐蛐聲聲, 這樣一個窄得放兩張單人床、中間的縫隙不過手掌大的臥室, 晏牧雨甚至能聽到自己和秋潮的呼吸聲。
秋潮側躺著, 頭枕在胳膊上。
其實她還沒有特別過分, 不然她早就爬到晏牧雨的床上了。
晏牧雨是一個心軟的人。
這一點秋潮在那四年確認得很徹底,又因為對方那個模特女朋友越發確認。
與其說不要愛上晏牧雨, 倒不如說是不要被晏牧雨蠱惑。
人永遠沒辦法抗拒柔軟的事物, 但柔軟的向來最堅硬。
晏牧雨推崇及時行樂的感情觀, 但留下的人會因為那一點點的快樂悶悶不樂。
秋潮不喜歡短暫的快樂。
因為她之前所得的都很短暫。
晏牧雨是她人生的第一個願望,哪怕第二、第三個……那麽多清單願望都已經實現,唯獨晏牧雨仍然排在第一。
折磨得秋潮蠢蠢欲動,又犯賤又矯情。
秋潮:“你不知道嗎?”
她沒說那句「你知道的」,還是把問題拋給了晏牧雨。
一個屋簷下滿打滿算可能不過月余的姑嫂四年,是秋潮現在回顧仍然覺得幸福的日子。
那個時候晏牧雨不知道情有可原。
後來秋潮選擇一睡了之,她故意讓晏牧雨討厭,為的是自己要比其他人特別。
但晏牧雨又怎麽可能跟愚鈍掛鉤。
她縱情深色多年,最擅長的就是踩點曖昧,捏造氛圍。
她愛你的時候足以化為深海溺人於心,她不愛的時候海底結冰,冰山形成,觸礁沉沒的永遠是那個先愛上的。
晏牧雨沉默了好久,久到秋潮以為她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分鍾,晏牧雨才說:“我不想知道。”
秋潮:“因為前女友?”
她問的時候口氣沒帶什麽特殊的情緒。
現在她們的關系其實特別模糊,說是經紀人和藝人,又沒那麽明確。
畢竟晏牧雨還掛著一個總裁的頭銜,怎麽看都派頭很大。
秋潮不提還好,提了晏牧雨更是清醒。
還好現在戴著眼罩,讓晏牧雨不用擔心尷尬。
但秋潮很直白地說:“我知道她恨我。”
晏牧雨:“她已經死了。”
又是長久的安靜,正常人這個時候也不會再提了,偏偏秋潮坦誠和遮掩的時候都和別人不一樣。
她沒把混圈子的圓滑放到這個場合,甚至無所謂這天花板的攝像頭。
如果麥辰在會千叮嚀萬囑咐就算關閉攝像也要警惕。
但某種意義上秋潮的確瘋了。
秋潮:“她沒死你會和她結婚嗎?”
國內做不到的,晏牧雨大可以去外面結。
這是秋潮這些年一直擔心的。
她和麥辰說過很多次先搞定事業再搞定愛情,可成年人都明白,沒什麽能盡如人意。
愛情更是不分先來後到更不講道理。
那個中文名叫緒雪的混血女孩是秋潮覺得害怕的存在。
在片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秋潮和她打招呼,意外看到了對方的鎖屏合照。
那一瞬間的驚詫讓秋潮都沒反應過來咖啡翻了。
她在助理驚慌的聲音裡佯裝鎮定地去換衣服,實際上心亂如麻,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
恰好有人在邊上問了鎖屏的合照。
金發的混血模特突然有些羞澀,那張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甜蜜,說那是她的戀人,更是神明。
夏苑苑那年剛到秋潮身邊,她大學還沒畢業,但噢了一聲,用中文嘀咕:“也太誇張了。”
“說成神明,未免太愛了。”
秋潮放在桌下的手差點把裙角捏皺。
她覺得自己嫉妒得有些扭曲,小時候的預感再一次降臨,仿佛嗅到了晏牧雨這個人會收心的征兆。
接下來的工作休息時間,她的預感得到了驗證。
緒雪不算一個開朗的人,角色也不算很重要,但她很努力,總是坐在一邊看別人演戲。
夏苑苑都說這個美女怎麽有種和外表完全相反的老實。
麥辰讓她少八卦,但還是知道了緒雪的女朋友是個留學生。
“應該是個富二代吧,她說那塊表也是對方送的。”
麥辰自己讓夏苑苑少八卦,可惜人本質也離不開八卦:“我剛給她送了一杯咖啡,她和我聊了幾句,說她女朋友還是個攝影師。”
“好像辦完畢業展就要回國了,小姑娘還苦惱要不跟跟對方去國內呢。”
麥辰職業病又犯了,開始估算緒雪這種類型的去國內混娛樂圈有多少可能,覺得做網紅可能還比演員適配度高。
她嘀嘀咕咕,秋潮一言不發,她沉默地盯著斜對面的緒雪,片場人來人往,秋潮的眼神有些黯然。
跟對方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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