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的人生閱歷告訴她, 她現在應該找個靠譜的人。
沈遇點開手機通訊錄,在自己隨手添加的浩如煙海的好友列表裡面上下劃拉,裡面的一多半人她甚至都不知道叫什麽,挑來挑去最終還是只能求助於唐棣。
可以預見,唐棣絕不會給她什麽好臉。
嘟——嘟——
哈, 唐大主任根本就不接電話。
沈遇自己一點一點從床上挪下來, 艱難地爬到洗手間洗漱,吊著牙刷看向鏡子, 鏡子裡自己的臉色難看得像鬼一樣。
呸,這什麽破牙膏,怎麽一股子怪味!
沈遇呸呸呸地把嘴裡的泡沫吐掉, 然後定睛一看, 自己在牙刷上擠的是洗面奶。
昏了頭了。
這狀態, 就算她再怎麽祖師爺追著喂飯, 沈遇也不可能好好演戲了,她現在能把一句台詞不串行地都明白都算她牛逼了。
沈遇靠在洗手間的門上,把手機湊到嘴邊,跟導演發語音。
“吳導,我好像有點不舒服,今天我恐怕得請個假了。”
嗖的一聲,一條半死不活的語音消息傳遞到吳導的手機上,吳晗眉頭緊皺。
“宋老師,我們今天臨時調整一下拍攝進度,先拍你的單人部分。”吳導對宋意說。
“怎麽了?”宋意疑惑。
按照先前的計劃,今天的戲是宋意和沈遇的對手戲,宋意飾演的冉墨發現助手的屍體之後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被送進醫院,鬱容截胡了醫院出具的檢查報告,隱瞞了冉墨真實的病情,並且帶著她偷偷溜出醫院。
沈遇的戲份十分吃重,她來不了,這整場戲都拍不了了,也就是對手演員是宋意,但凡換個演員,吳晗都不敢臨到開拍通知換戲份,這種極限操作,換別的演員,台詞都不一定背得下來。
“沈遇說她病了,今天拍不了,只能先把後面的戲挪到前面拍。”吳晗愧疚道。
病了啊……
哼,也不知道誰被人說一句虛就炸毛跳腳。
片場布置需要微調,在這個當口宋意坐在小馬扎上翻看今天的劇本,上面寫滿了五顏六色的批注,宋意的筆記一向規整且重點分明,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字像糊成了一團一樣,根本看不進去。
宋意捧著劇本,半個小時過去了視線還停留在第一行,場地布置好了,副導演喊她過去,宋意慌慌張張站起身,下意識往片場的入口處看了一眼。
空空如也。
宋意自嘲地笑笑,她這是想看誰呢?宋意把劇本留在自己的小馬扎上,施施然走進拍攝區。
*
阿嚏——
沈遇打了今天早上的第十三個噴嚏,她把紙巾揉皺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臉上鬱鬱不平。
人們都說一個噴嚏是有人想,兩個噴嚏是有人罵,三個噴嚏是感冒,那十三個噴嚏呢?是不是她要出殯了?
沈遇拿起床頭櫃上的保溫杯仰頭,發現一滴都不剩,她在起身去倒水還是忍著不喝兩者中堅定而迅速地選擇了後者。
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沈遇拿起來看一眼,唐棣。
“怎麽了唐主任,救死扶傷之余,終於想起你還有個健康人朋友?”沈遇鼻音濃重,聽起來怎麽也喝健康二字不沾邊。
唐棣自然也聽出來了,她專門拿開手機確認了一眼,這個虛弱怨婦一樣的聲音來自她的朋友沈遇。
“不舒服?”唐棣問。
沈遇:“嗯,快死了。”
“我剛查完房,馬上有個手術,你要是沒危重到要開顱,就自己去醫院掛個號。”唐棣說。
掛號,醫院,消毒水味,一時間幼年小沈遇在醫院連哭帶喊逃避打針的記憶湧上心頭,如果有哪個地方她這輩子都不想主動去,那一定是醫院。
“我不想去醫院。”沈遇說。
唐棣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道:“沈遇,你要不要聽聽自己的語氣,你二次分化變成Omega了嗎?”
“你刻板印象!”沈遇大聲控訴。
唐棣捏了捏眉心,冷言冷語:“症狀?主訴?”
沈遇趕緊順台階下,“嗓子不舒服,感冒發燒打噴嚏流鼻涕,反正就那一套,全都中。”
唐棣歎了口氣,看著近在咫尺的手術室,給沈遇啪啪打字。
“去買這幾個藥,多喝熱水多睡覺。”
沈遇把聊條框裡的藥名複製下來,外賣平台下單,然後丟開手機呼呼大睡。
宋意拍戲中途休息,正看見劇組裡的小實習生接過外賣包往沈遇的酒店方向走,宋意鬼使神差地攔住實習生,拆開包看了一眼,裡面是兩盒常見的感冒藥和一瓶退燒糖漿。
還發燒了啊……
“行了,你趕快送過去吧。”宋意朝實習生揮揮手,心神不寧。
沈遇的房門被實習生敲響,她胡亂嗯啊了兩聲當作應答,小姑娘不敢進去,把藥袋子放在門口就溜,沈遇睡到下午喉嚨冒火,才想起來自己似乎買了藥。
她打開門,撿起開了封口的藥袋子,孱弱的紙包一副被時間□□的模樣,沈遇絲毫沒懷疑是有人打開了她的袋子看了內容。
她掏出感冒膠囊,扣出兩粒丟進嘴裡,四處找水才發現自己的保溫杯早就空空如也,等再接一杯熱水的功夫,嘴巴裡的膠囊皮化得七七八八,化學藥品那股子難以言喻的苦味直衝天靈蓋,沈遇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手忙腳亂地把水灌進去,然後依舊感覺自己的舌頭苦得放不進嘴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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