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懷澈的身體漸漸不再發抖,她慢慢咬緊了牙:“好,我知道了,接著說其他事情。”
江柚白見她強忍著平靜下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寧允澤說,世界是有世界線的,現在我們的問題就是,一來因為寧允澤消失,不確定系統的具體消息,二來,不確定世界線現在是什麽。”
樓懷澈聽完江柚白的話,問了一句:“你們是覺得江清弦是被選定的反派,逆向推導世界線,主角是和反派相反的,所以現在先直接跟江清弦對著乾,對嗎?”
江柚白點點頭:“我們是這樣想的。”
“只是你們缺一個跳板,”樓懷澈閉上眼,視線陷入一片黑暗,她整個人也陷入一片來自靈魂深處的疲倦,“其實不用怕和池若扯上關系的,扯不扯上,江清弦都會和池若不對付……何況一般人不知道意識轉移,現在江清弦未必也知道。”
“我們現在不需要考慮避嫌問題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沒有必要。江清弦積極地爭奪皇位,你們就想辦法把她從皇位上拉下來,再找機會接觸小寧,也是可以的。”
樓懷澈的聲音艱澀,睜開眼,努力用平靜的語調繼續說:“既然有計劃,那麽就盡快開始做吧,時間現在太寶貴了。”
池若和江柚白對視一眼,互相確認了對方的意思後,池若開口問樓懷澈:“樓小姐,其實我和江柚白,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你的世界線發展應該是什麽,就是你原本想做什麽……例如現在,盤旋在下城區的軍團,是為了什麽。”
樓懷澈愣了一下,清棱棱的眼望向池若,隨後冷然吐出了兩個字:“屠城。”
江柚白心裡一驚。
池若被這兩個字堵得有點說不出話,摸不清單薄的兩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最後乾巴巴道:“其實,屠城這個事還是有很多難度的,現在你的軍團可以委屈一下,拿來做計劃的助力其實哈哈……”
樓懷澈視線沒有轉移,而是定定看著池若,聲音清潤如水:“池若,你知道人類聯邦嗎。”
她眼裡忽然迸發出奇異的光彩,尋求同類的認可一般。
樓懷澈眼裡的神采太過耀眼,池若不由自主地被這樣的流光溢彩吸引了,她思考著樓懷澈的話,呢喃道:“我知道,但是……相關的歷史記載已經所剩無幾了。”
在人類步入跨越年代之前,相傳那是一個科技先進、文化枝繁葉茂,已經實現了烏托邦的時代。
跨越年代後,人類社會人口數量銳減,許多科技失落,飛船指揮官在人類即將步入新紀元前,迅速聯合自己的親信們,壟斷了資源,重新建立起皇權社會。
這部分的歷史對帝國皇帝們來說,委實不光彩,是諱莫如深的禁忌,一年一年傳下來,只剩下了隻言片語有關人類聯邦的報道。
池若對此的了解,實在很少。
樓懷澈一字一句說:“人類聯邦,是一個Alpha沒有特權的世界。”
同為Alpha之下的性別,池若自然明白樓懷澈話裡的意思。然而
她一時半會兒無法想象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最後只能茫然地說:“但是……和我們無關,那太遙遠了。”
“樓初雪是人類聯邦派來輔助我的,他們在環境艱苦、災難頻發上的法翁星太久了,迫切需要一個適宜生存的星球。”
樓懷澈道:“我原有的世界線,大概就是推翻帝國的統治吧。”
每一世、每一次,她都沒能成功。
到後面,她已然陷入了一種瘋魔,已經全然不管成功與否,只是想用自己的生命咬下帝國權貴們的一塊肉,給這些假惺惺的貴族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這一世,因為江柚白的死,樓懷澈對帝國的仇恨已經燃燒到了頂點,徹骨怨毒的仇恨,使得她反而蟄伏了下來,慢慢謀劃著屠殺上城區權貴的計劃。
江柚白一直靜靜聽著,聽到這裡,她垂下眼眸,突然意識到寧允澤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曾經神情狂熱地對江柚白說,在原有的世界線裡,樓懷澈應該很強大、很美,走到一個所有Omega們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為此,他甘願做樓懷澈的踏腳石,奉獻自己的一切,在她輝煌的人生背後做沉默的影子。
因為樓懷澈要帶來的未來,對於任何一個Beta和Omega、底層下掙扎在苦難的人們來說都太具引誘力了——
在這樣爛泥一樣的帝國裡,砸碎那道代表著強權的高牆,撕裂不公的現狀,讓曙光照亮這陷在沒有希望的黑暗之地。
寧允澤做不到,所以寄希望於樓懷澈。
江柚白想到了一件事,神情怔愣,對著池若和樓懷澈兩人慢慢道:“可是,現在這個世界的主角變了……我的世界線,大概最終是當上皇帝,繼位成功。”
房間裡陷入一片沉默。
池若打破了這片沉默,她壓低了聲音說:“先讓江柚白以白沐的身份,由我引薦,進入下議院吧。身份是Beta的話,對付江清弦也很合理。”
三人揭過了人類聯邦、樓懷澈原有世界線的話題,池若站起身,朝著兩人笑了笑:“我還得去議院開會,盡量在這兩天內辦好江柚白去下議院的事情……先走了。”
江柚白坐在沙發上,注視著池若踩著高跟鞋離去的背影,很明顯地發現她的腳步有點發飄。
顯然,池若對“新世界”的向往,已經無法讓她平靜面對此時泥濘的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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