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喝完,才問:“陰極為何忽然失控?可是因那魔氣?”
薑垠一怔,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放下碗杓,低著頭,竟然對最為信任的師妹說謊隱瞞:“或許吧。”
最開始掌控陰極的過程十分順利,薑垠憑借極好的相性,很快就令陰極臣服,甚至連派生出來的神秘虛影也能發動。
然而就在她準備停手時,卻忽然有一股異樣的魔氣從體內冒出。陰極與魔氣觸碰,爆發出更為強大的實力。
薑垠想盡辦法欲要壓製,但可惜無果,最終被陰極反噬,失去意識。若不是囚魔刀自動護主,現在說不準當真會出事。
她是魔君,對魔氣向來敏感。幾乎一瞬就認出是當初送她重生,最後卻反過來欲要奪舍的古怪魔氣。
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那魔氣並非來自上天,也不曾憑空出現,反而像是某種隱藏許久的神秘力量,竟從自己的心臟發出。哪怕是此刻,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脈之中有精純強大氣息在跳躍。
那是何物?
為何自己體內會有與當初欲要將她奪舍之人同根同源的魔氣?
又是誰將她送來重生?
薑垠毫無頭緒,但卻本能地不願將此事告知,尤其是對師妹。這想法荒誕,卻分外有力,似乎只要說出,就會產生不可挽回的下場一般。即便是強大如她,也深深地畏懼。
司君凝眉,敏銳地察覺到薑垠有異。但她什麽都沒說,上前收起碗杓,隨後默默行禮告退。臨走時不忘將清靈帶走,以防這鳥雀胡說八道。
或許?
唐木溪並不知薑垠在隱瞞,隻以為她不知此事嚴重,斟酌許久後,設下結界,在床邊坐下:“師姐,你可還記得我先前神官測驗時恢復記憶一事?”
薑垠猜到了她接下來的話,有些詫異,也覺得有些沉重。
這些時日她從不多問,因知曉神皇往事是師妹最為辛秘的事情,故而主動避嫌。不曾想她竟願意主動告知。
相比之下,自己卻裝傻隱瞞,著實卑鄙。
薑垠攥緊手指,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點頭。
“其實早在先前幻神認主時,我就已經透過法器看到些許記憶。但彼時並未深想,直到從神域幻境中出來,我才真正明白。”
“萬年前,我接受天地之命,降落人世維護蒼生,以神皇之名君臨古域,接受百族朝拜,但唯有一族不服,那便是魔族。”
唐木溪娓娓道來,從自己初任神皇講起,將神族與天魔一族的恩怨盡數說出。哪怕是後來神族衰敗,寡不敵眾的事情也並未錯過。
然而她講得越詳細,薑垠就越覺羞愧。
仿佛有一柄利刃,以虛偽之名,重重地刺入她的心口。
“那後來呢,失去神器,神族衰落,如何抵擋‘魔’的進攻?”
面對師姐的發問,唐木溪輕輕抬了一下唇角,眼中露出些許無助:“自然是敗了。那雙魔爪刨開我的胸膛,將心臟徹底擊碎。”那痛意至今記憶猶新,讓人永遠都無法忘卻。
“我不知曉後續發生了何事,更不明白為何今日還活著。但想必是天道仁慈,犧牲了某些代價才將我救回。”
“師姐可知這其實並非我的第一世?其實早在先前戰敗之後,我便一直輪回,被魔氣束縛在軀殼之中,生來死去都不過一具行屍走肉。只是那時記憶修為不知為何丟失,一直到這一世才終於恢復自由,而那魔氣,正是‘魔’的力量。”
唐木溪有意地將每一世都死在師姐手上的事情隱瞞,就是怕對方難以接受。然而她並不知曉,即便如此也足夠令師姐迷惘。
薑垠從未像今日這樣,不希望聽到坦白的話語。尤其聽到“魔氣正是‘魔’的力量”時,整個人都陷入晃神之中。
如若師妹所言不虛,那她心臟內裡的魔氣又算什麽?
第200章
春末夏初, 溫度逐步升高,哪怕是衣著單薄地迎著晚風,也絲毫不覺寒冷。明月當空, 星辰璀璨, 茫茫的深夜猶如一片昏暗海水,充滿深邃孤寂的氣息, 一眼望去險些要被拉入其中。
薑垠站在大殿前的石台上,望著那輪殘月久未回神。
她身上穿著赤紅的衣裙, 正是師妹耗費七日時間以寒玉絲和青鸞翎羽精心所致。舒適柔軟, 精美絕倫, 哪怕是不懂煉器的她,也能從其上感受到滿滿的心意。
多好的衣服, 多美的色彩。
若是往日,薑垠一定會歡喜許久。想盡方法,也會以她的方式回報師妹。
可今夜, 她甚至連像往常一樣攬著師妹一起入眠都做不到。只能狼狽假眠,等那人入睡,才敢推開大門來這隱匿的黑夜中悄悄喘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贖罪一二似的。
堂堂魔君從來隨心所欲,無法無天,還是頭一次體會這種心情。
薑垠無意識地抬手, 按在自己的心口, 五指微微拘束, 不過片刻就有純粹幽寒的魔氣隨之湧出。
如若師妹此刻醒著,一定會深深驚懼, 怎麽都想不到讓她如臨大敵的魔氣, 竟會如此輕易地從師姐心中湧出。
“‘魔’嗎……”薑垠看著手中的異樣氣息, 感受到體內有一股全新的強大力量正在覺醒,忍不住輕嗤一聲。
她可以肯定現在這力量屬於自己,但卻並不知曉由來。如若師妹的判斷無誤,恐怕她曾經跟“魔”有過交集,並且還從對方哪裡接受了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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