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經脈碎裂的刺痛令人冷汗涔涔。易封吃痛,感受到死亡的劍風迎面而來,嚇得大聲呼救,祭出玉牌尋求庇護。然而聽信讒言,到底是他的愚昧。
直到屍首分離,腦袋搬家,他還以為鬼帝會救他性命。
“哼,蠢貨。”旬邑冷冷地將長劍上的血液甩開,猙獰血跡濺落一地。
因不想髒了自己的眼,命人將易封的屍體隨意丟到荒郊野嶺。
然而他卻忘記了一件事,身死之人若不攪碎魂魄,便會因亡魂無法進入鬼門而逐漸癲狂。
易封屍首分離,魂魄卻完好無損。被丟到荒山之中後,腰間的玉牌卻緩緩亮起。藏匿其中的幽冥符虛影侵入亡魂,很快就將他徹底掌控。他沒有像其他亡魂一般被死氣汙濁神智,而是淪為了幽冥符的忠實傀儡。
一個早已身死的人,本該不具威脅,此刻卻在鬼符的催化下成為了被所有人忽略的暗棋。
*
“快逃!那些族長早已反叛魔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拿到社稷圖!有神器在,焚香谷終會東山再起!”
誰能想到,曾經在靈修界不可一世的一流勢力,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谷主戰死,族長反叛。門下近萬子弟,在短短數日之中全部隕滅。甚至連仙盟的援軍都未曾見到,這古老的勢力便徹底破滅。唯有忠心耿耿的聽琴長老——笪雁,保護著神器和少谷主僥幸出逃。
“師尊,我們逃去哪裡?父王呢?他可還能出來?”年幼的孩子環住女人的脖頸,聲音中充滿了脆弱和恐慌。
這幾日他見過太過人死去,若非有師尊時刻相守,脆弱的心靈早已破碎。
親朋好友,玩伴青梅,這些人全都在突如其來的戰火中逝去。
“谷主會平安無事的。”笪雁不善言辭,說不出巧妙的話語哄騙稚子,只能笨拙地安撫,“我們去九煞殿,那裡的新君是師姐的愛徒,她會接納我們。”
稚子聽出她話裡的安慰,心情卻半點沒有好轉。
他知曉,強大的父王也要離他而去。
兩人披星戴月地逃亡,一路上掩人耳目,連城鎮都不敢停留,每日只在荒郊野嶺露宿。
然而身懷神器,任憑他們如何低調行事,也終究難逃劫難。
眼看著即將抵達盤龍王都,最為強大的索命煞星卻出現在他們面前。
笪雁探風回來,剛靠近隱秘的洞穴,便察覺到封印被破壞。她的心狠狠沉下,急匆匆地進入洞中,卻看到年幼的谷主被一名黑衣男子抱住。
龐大的手掌緊緊握著纖細的脖頸,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將其折斷,然而熟睡的稚子卻毫無察覺。
“殷升……”笪雁的心徹底降入冰谷,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他。
“他是你的孩子?”殷升臉上的表情陰狠孤寒,一雙冷眸似要將他活剝。
笪雁自嘲一笑:“你竟還會在意這些?”
她從未像今日這般後悔,早知當初該殺死這人。當初心善收留魔子,令對方生出不倫之情,不僅自己壞了名聲,還牽連整個焚香谷破滅。這是她的罪孽,一生都難以償還。
殷升冷笑一聲,雙手驟然發力,眼看著就要將稚子掐死。
笪雁卻忽然出聲阻攔:“你放過他,我將社稷圖交給你。”
她不是殷升的對手,也只能在對方搶奪之前主動讓出。若能為此替焚香谷保留最後的血脈,也算是稍稍贖罪。
殷升沒想到她會如此識相,竟當真沒有奪取稚子的性命。
“社稷圖。”他冷聲道。
笪雁隨手扔去一張畫卷。
殷升接過,探入神識,不曾想卻反被畫卷震懾。若不是身上帶著天魔戟,得以抵消神器影響,怕是要因此受創。
錯不了,這的確是社稷圖。
有了它,便可以真正地重現閶闔祭壇,獲得永生之力。
殷升心情甚好,沒再為難她,一個閃身離開洞穴。
他走之後,笪雁頹廢地跪在地上,再一次因自己的無能而黯然落淚。
*
“魔皇殿下親自出馬,果真令人安心。”
鬼帝見他帶著社稷圖回來,心中十分喜悅。若要獲得永生之力,主宰天地,除卻魍魎印破碎之外,最為關鍵的便是社稷圖。有了它,就可以打開祭壇,真正地竊取天地權柄。
“那是自然。”殷升不知想到了什麽,冷哼一聲,“倒是鬼帝閣下辦事不力,這麽久過去,竟依然沒能破開妖域結界。前幾日探子傳來消息,神皇幸得神物,將有碎裂之兆的朱雀法相徹底修補,反而令結界越發凝實。與閣下謀事,當真令人無法安心呐。”
晁厄笑道:“西域的法相隸屬神皇,看守嚴格,的確難以動手。我原本以為要破除四方法相才能令結界消散,但經先前一事後,卻發現並非如此。”
殷升凝眉,忍不住發問:“你是說……”
晁厄肯定他的猜測,繼續往下說:“不錯,法相雖然各自震懾一方,卻牽一發而動全身,那日的魍魎印碎片隻對朱雀動手,卻引得其余三相共同反攻。我猜測當初神皇設置時,令四座法相彼此關聯,以此來形成更為強大的結界。”
“不過這樣一來,卻反而給我們便利。西域法相難以動手,但東域卻有大把的官員暗自歸我麾下。如今乾坤八卦被旬邑暗藏,他必然不敢拿到明面上。如若此刻令他們暗中破壞青龍白虎法相,雖然無法直接破除結界,卻也足夠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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