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正在處理事務的今亦冷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出現,一個閃身來到大堂。見到唐木溪和薑垠都在,躬身行禮:“今某參見樓主,參見神皇大人。”
先前他並不知曉唐木溪的身份,隻將她當成恩人。可前些時日跟妖王殿下商議律條時,偶然從她口中得到答案,心中驚駭交加。原本隻以為是心地善良的女修,不曾想竟是天地親授的神皇大人。尊貴無比,殊榮無雙。
如今再見,心底除卻救妻之恩的感激外,皆是滿滿的敬意。
唐木溪還以為是薑垠事先囑咐過,忍不住責備地看她一眼,隨後才回應對方:“城主快起,這段時間你多有勞苦,替師姐分憂,已是恩待,又怎能受您大禮?”
今亦冷依言起身,隻當她在客套,並未當真。
“行了,你們兩個也別互相辯論了,好不容易相聚一次,與其在這裡廢話,倒不如坐下來慢慢敘舊。來人,上些酒菜。”薑垠逐條吩咐下去,很快就事情安排妥當。
唐木溪和今亦冷見此,也不好再你來我往的寒暄,跟著薑垠來到二樓的客房內。
“等等,師姐,不如我們回幽冥城敘舊吧,今日天色不早,此刻坐下,再去尋霜寒姑娘,豈不麻煩?換個地方,還可以湊到一起。”唐木溪見到下人還未正是上菜,連忙叫停。
一邊的今亦冷聞言,恍然大悟:“原來是為探查霜兒的傷勢,多謝唐姑娘關心,無需兩位勞煩,我這便將她尋來。”說著,便起身,大有即刻出發的架勢。
唐木溪連忙叫住:“不用!霜姑娘神魂不穩,乘坐傳送台稍有不便,若是令她涉險,反倒是本末倒置了。我們尋她,也不過繞些彎路,花費不了太久。”
薑垠也是讚成:“我們尋她便好,長老這般推辭,莫不是府中有至寶,不願我們前往嗎?”
“這……”今亦冷知曉薑垠在故意難為自己,無奈輕歎,“既然二位執意,那便隨我來吧,我替她謝過你們。”
薑垠忍俊不禁,先前怎麽沒發現這人如此有禮。今日才相聚須臾,便已經謝過兩次。
若要放在從前,她必然笑話他。可如今有恩在先,即便嘲笑,也無法見他不滿。
薑垠暗歎一聲可惜,還是喜歡曾經那個瀟灑浪蕩的無名劍客。
打定主意,等鏡月樓在新島安穩下來,就放他離開。
既然對方不願了結恩情,那就由她來終結。
三人都不是拖遝的性子,說走就走,扔下攤子就往往傳送台飛去。
赤月忙前忙後,帶著采購的好酒好菜回來時,卻發現房內一個人都沒有,四下詢問,才知曉她們已經離開,兀自抱著美酒佳肴在風中凌亂許久。
出了傳送台,來到幽冥城,就會發現與妖域和睦截然不同的氣氛。
殺戮,血腥,□□,紛爭。這段時間在仙氣飄飄的閶闔神域待得太久,即便早從溫明玉口中大致明了外界的狀況,但道聽途說,又哪有親眼所見來得更加震撼。
幽冥城位處三界交口,是至關重要的交通樞紐,無論是人魔妖鬼都可進入其中。雖有些混亂無序,但縱觀全城,卻靈魔妖鬼四族各自聚集,幾乎可看成整個修真界的縮影。
鬼門關閉,天下紛亂,一旦身死,將無法進入輪回,化作毫無意識的孤魂野鬼。在這種情況下,生命變得更加重要,但也更加廉價。實力便是地位,強者可隨意向弱者揮刀。失去庇護的弱小修士漂泊無依,慘遭舍棄的魔族四散而逃,往常本就不算遼闊的街道,如今卻被往來的流民擠滿。
他們來自三界各地,無處逃難,無家可居,俱是亂世下的受害者,不知今日衣食,難保明日冷暖。
唐木溪忍不住晃神,這才想起亂世面前,眾生平等。
並非所有人都跟她一般,僥幸得到天地垂憐,衣食無憂,寵愛不斷。
“神器當真這般重要嗎?為了它,竟不惜拉全天下來陪葬。”她看著爭先恐後地往新島傳送台擠去的人群,有些痛心疾首。
薑垠見此,本想出聲安慰,但話語在口中醞釀許久,還是沒能違背本心說謊:“重要,當然重要,即便是我,若沒有囚魔刀在身,怕也是早在亂世開啟前就死在天璣門。師妹應當明白,只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扭轉乾坤。既然心有不忍,就竭盡所能改變一切。你是天下唯一的神皇,如若有人能撥亂反正,平定三ᴶˢᴳ界,必然非你莫屬。”
非你莫屬。
唐木溪忽然明了。
她是天地任命的神皇,哪怕此刻修為實力並未恢復,也始終無人能夠替代。她的責任始終如一,從未改變,需要將混亂平息。萬年前是天魔,而今是鬼帝魔皇,並無區別。
既然曾經戰敗,為世界留下禍根,如今便要重新肩負起使命。
一味忍讓,只會讓悲劇蔓延,讓對手得寸進尺。
“師姐說得不錯,或許我該反擊了。即便不為天下,隻為你我,也不該再沉默下去。”
唐木溪最後看一眼城中亂象,將今日的心情緊緊銘記。
第219章
“寒姑娘, 您已埋頭案牘數個時辰,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外頭冷風陣陣,烏雲緊密, 窗戶被打得劈啪作響。香潭見到寒霜依然在處理城中事物, 心細地拿起狐裘披肩替她蓋上,關閉窗戶, 出言勸阻。
前段時間,城主大人臨走時還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妻子。如若此刻疲憊傷身, 倒是她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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