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愷欲言又止,本想再提一嘴何時勘察法相,但瞧見神尊那舒舒服服的模樣,還是忍住沒吭聲。接過神器,躬身告退。
乾坤八卦是天下陣法之王,哪怕奉愷不善陣法,使用這柄神器之後也能輕易破開白虎困陣。
被囚禁數月,奉愷本以為饒是旬邑修為甚高也要承受不住,誰知打開一看,竟發現對方盤腿而坐,端著小酒過得不亦樂乎。
這哪裡是被囚禁,分明是度假才對。
“奉將軍,又見面了。”他似乎對奉愷的到來分毫不驚訝,甚至還拍拍木桌對面,笑道,“可要隨老夫小酌一杯?”
這裡面灰土土的,奉愷其實有些嫌棄,但想到詔令,還是勉為其難地走進去。
“大長老似乎對我的到來早有預料。”一邊說著,一邊捏一個除塵術,將四周清掃的不染纖塵,隨後才坐下。
旬邑撫須大笑:“那是自然,他們自作聰明,以為將老夫排除在權力之外,就能高枕無憂,掌握東域,其實不過管中窺天,愚昧無知罷了。這東域減去老夫的勢力,他們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這話雖然說得有些自大,但其實並非沒有道理。
東妖王尚且在世時,這東域就是旬邑大長老權勢最盛。無論軍隊還是掌握領土,都遠超青龍王族。後來東妖王逝世,少去唯一的對手,這片地方幾乎唯他獨尊。那些人不想著拉攏旬邑,還對他頗為忌憚,已經失去一半勝算。
不過話雖這麽說,即便他們拉攏,旬邑也不屑為伍罷了。
他隻想要一統妖域,只要那個人不是外族,是誰都好。
既然上天降下神皇,名正言順,那麽他的目的遲早達成。正是因此,從那之後他將吩咐手下所有人遠離朝堂紛爭。後來神皇進攻東域,他的人手也不曾阻攔。
奉愷看不懂他,不知曉他為何忽然認輸,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隨後將一冊詔令放到他面前:“神皇念你護送神器,平定鬼患有功,特封你為妖王。從此之後,你仍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旬邑卻是眯起眼睛:“若我不應,非要遊走天下當一個閑散村夫呢。”
奉愷輕嗤,隻吐出一個字:“死。”
這當然不是神皇的決定,而是他和溫黛的意思。
這妖王之位是用於安撫旬邑的勢力,無他做主,難以保證他手下安分。屆時為確保妖域安穩,必然要排除異己。
但不知是不是酒水的甘醇令人不禁放松,奉愷又忍不住多說兩句。
“大長老需明白,東域需要一個象征,亦如溫黛那樣。更何況,鬼帝魔皇蠢蠢欲動,我族仍然身處危機,你位高權重,又怎能此刻逃脫,這天下仍需要你。”
旬邑聽到最後半句忍不住大笑:“這天下竟需要一佞臣。”
“好,既然不受既死,老夫為求苟活,也隻好當一回這妖王。”旬邑說完,給自己滿上,端起酒杯。
對面的奉愷似有所感,也拿起酒杯。
他們兩人互相一敬,仰頭一飲而盡。
“神皇殿下可還在此處?老夫稍後去拜訪一番。”
“青龍王宮,長老但去無妨。”
第237章
“啟稟殿下, 東妖王求見。”
宮外匆匆進來一名宮女,剛一入內便跪倒在地,恭敬地開口。
而內殿之中, 唐木溪聞言卻是一怔:“東妖王?哪裡來的東妖王?”
話脫出口, 腦袋就被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糊塗了嗎?前幾日奉將軍來求神器時,你不還親自擬旨下詔, 封東域大長老旬邑為妖王?”薑垠出言提醒。
唐木溪這才想起,不好意思地刮刮鼻子, “這不是猛然一聽, 有些忘記了嘛。”
言罷扭頭又對宮女吩咐:“宣……等等, 令他稍等一刻再進來。”
那宮女狐疑,不知曉多等一刻有什麽特殊作用。但心中不解, 面上卻不顯,領命之後恭敬退下。
一刻鍾能做什麽?
至少穿衣洗漱還是可以的。
前些日子溫黛和奉愷常常來找她稟告,但最近約莫公務不再繁忙, 來得越發少了。唐木溪唯一的工作消失,便徹底放飛自我,過起了慵懶閑適的生活。
每日早睡晚起,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賴在床上。
現在已是午後,難以想象萬人敬仰的神皇大人還躺在床上,連飯都沒吃。幸而她們早已辟谷, 不然早就支撐不住。
唐木溪還是頭一次見這位有權有勢的“妖王”, 不免有些緊張, 迅速穿衣洗漱之後,還央求師姐給自己化一個正式莊嚴的淡妝。
薑垠嫌麻煩, 知曉師妹再怎麽遮掩都無用, 十分敷衍地拿起胭脂螺黛稍稍抹了幾下。
“這怎麽看著沒什麽變化?”唐木溪看著寶鏡內的自己, 愣是尋不到差別。
薑垠輕咳一聲:“師妹身份尊貴,有神力加身,幸得冷眸白發,本就天生貴氣,過多修飾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這話說得巧妙,雖沒撒謊,卻也不盡真切。
師妹的貴氣並非盛氣凌人,而是驕矜ᴶˢᴳ溫軟,尤其是無法掩蓋眸色發色之後,活脫脫一個尊貴公主,跟所謂的不怒自威半點關系都沒。
唐木溪不知曉她在哄騙自己,細想之後覺得似乎有理,便不再關注,來到前殿桌前坐下,不言苟笑,滿臉嚴肅。
薑垠站立一旁,忍不住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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