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或許該提醒一下師妹,莫在故作嚴肅。圓潤的小臉即便緊繃,也只能用“裝模作樣,嬌憨可人”八個字形容。
唐木溪坐下不久,外頭就進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他身著灰藍色長袍,頭戴銀冠,一根簡潔銀針將略顯失色的頭髮束起。樸實無華,一舉一動彬彬有禮,但卻無人敢忽視。仿佛一頭折服暗處的龐然大物,只是存在就讓人忌憚。
“臣旬邑,拜見神皇殿下。”他不卑不亢,胸有成竹,與之對比到顯得如臨大敵的唐木溪有些氣勢不足。
哼……有點意思。
薑垠不禁眯起眼睛,瞧見這人雖然不顯鋒芒,卻暗藏殺機,以強橫的氣勢壓過師妹一頭。
這哪裡是來求見,不知曉的還以為他才是上位皇者。
她可不信這老滑頭看不出師妹在逞強,如今顯現出極具壓迫的氣勢,多半是故意而為。
薑垠不動聲色地將囚魔刀拿出,以神器威勢強行壓著他俯身。
旬邑察覺到脖子上懸停的陣陣殺氣,臉色微變,卻不敢當真跟神器硬碰,不得已躬身。
“嗯,愛卿請起,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唐木溪並未察覺到兩人的異樣,發現場中的氣勢忽然減弱,不禁松一口氣,和善地笑道。
然而話音落下,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旬邑起身,忍不住詢問:“旬長老怎不起身?可是身體不適?”
旬邑嘴角一抽,剛想開口解釋,卻被靜立一旁的薑垠搶先一步:“東妖王殿下感謝神皇饋贈,心有敬畏,不敢起身,神尊大人還是莫要推辭,就接受他的敬意,讓他一直躬著身吧。”
旬邑表情有些繃不住,瞥一眼被薑垠冷聲回道:“請大人成全。”
唐木溪一臉茫然,雖然半點沒看出旬邑的感激,但師姐和當事人既然都這麽說,那她也不好回絕,點頭應允。
暗地交鋒已是旬邑落敗,他知曉再繼續下去便要出格,就收起心底的試探之意,開始闡述此行的目的。
“大人可還記得先前東域法相異動,波及整個妖域?”
唐木溪表情逐漸嚴肅下來:“彼時我用乾坤八卦維持結界,令妖王和將軍來東域勸降,後法相異動逐漸消失……難不成已經被他們得手?”
這些時日她雖然沒有直接去勘察法相,卻沒少派人,分明除卻白虎困陣之外再無異樣才對。正因如此,唐木溪才如此清閑。
旬邑搖頭:“老夫全力阻攔,勉強擊退鬼魔,發現法相無異,陣法卻遭人篡改。”
唐木溪大驚:“怎會!那陣法乃乾坤八卦親自設立,非神器不可破壞!”
然而話音剛落,就猛然想到什麽一般:“魍魎印碎片……”
旬邑點頭:“正是。雲禹辰從鬼帝哪裡得到神器碎片,篡改陣法,以白虎法相將老夫囚困數月。奉大將軍將老朽救出之後,老朽忽然想起此事,既然他可以篡改陣法,又怎會隻借用白虎之威?於是親自探查,果不其然發現青龍法相也遭到篡改。老朽力微,難探結界玄奧,只能察覺陣法變動,卻不知效用,具體恐怕還要殿下親自前去。”
妖域的結界由四座神獸法相共同支撐,每一個神獸之下都有一座小陣。四座小陣環環相扣,這才保證結界萬年不損。
“除此之外,此次戰爭雖然是大人全勝,但東域傷損卻是不少。鬼門關閉,這些人死去之後,亡魂遲早迷失,淪為怨靈。如今三枚魍魎印碎片盡歸神皇,還請殿下妥善處置。如若神器破碎再難恢復,也至少將那些人的魂靈鏟除,免得淪為鬼帝爪牙。”
唐木溪點頭,見到旬邑無事,便讓他退下。
*
魔皇鬼帝對妖域蠢蠢欲動,數次意圖侵入其中。唐木溪不知曉他們的計劃,但為了保護妖域子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結界損毀。
在得到旬邑的提供的消息之後,她收起慵懶的性子,即刻啟程,跟著師姐親自前往青龍法相。
法相高百丈不止,遠遠看去像是一座龐大的山。四周草木茂盛,靈氣氤氳,卻半點無法遮掩法相神光。
唐木溪來到青龍法相腳下,祭出乾坤八卦,仔細探查,果不其然發現些許異樣。
金色的流紋咒術中參雜了少許漆黑墨斑,細小微弱,如若不仔細檢查,只怕連她都難以發現。怨不得派出的人手皆不曾發現,這般隱蔽,也只有早有防備的旬邑能夠察覺。只是他畢竟不懂大陣,匯報的有些偏差。
墨斑由魍魎印的幽冥鬼力構成,力量充沛,只要被有心人牽引,就能產生強大的爆裂衝擊。
這不是篡改,而是破壞。
若是換個法器布下這種手段,唐木溪只會嗤笑,神器大陣怎會輕易損壞?
可這是魍魎印,天地唯有的九大神器之一,發出的冥火甚至能撕裂虛空,更不用說這座逐漸衰弱的結界了。一旦被得逞,只怕守護妖域萬年之久的結界當真會毀於一旦。
唐木溪心中駭然,後脊發寒,不敢大意,立即以乾坤八卦的力量一點點清除墨斑。
墨斑的數量太過龐大,薑垠不願她過於疲憊,也拿出囚魔刀幫忙搗毀。
她們在這裡認真掃除,另一邊的魔皇卻有些坐不住了。
“根據探子來報,神皇已經拿下妖域,並且發現了法陣的異樣,已經著手清除,鬼帝閣下竟仍然無動於衷嗎!”殷升怒極,心裡對晁厄越發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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