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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夏往事_是辭【完結+番外】》第92頁
  這批貨來得太晚了些,或許又不晚,因為此時的上海太短缺這種物資了。

  新上任的關長獅子大開口,不厭其煩地重申這批貨的重要和敏感,聲稱需要打點的關系太多,甚至打算將貨扣下,雖然他開出的價錢已經遠遠超出這批貨的價格了。

  秦水凝發來電報專程提醒此事,可那件事並未能將謝婉君擊垮,她還是將貨保了下來,又藏了數月,才低調送往紅星印刷廠,未留名姓。

  韓壽亭給她留下的麻煩,她用自斷一臂的代價解決,又將自己偽裝成完人,最終在黑暗的生意場上徹底隕滅,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為結識關系,謝婉君又開始赴飯局,仿佛回到剛來上海的那兩年,回憶起來盡是痛苦的,秦水凝耗費心血讓她長回去的十斤肉又快速地掉沒了,酒桌上的男人不免用當日黃金大戲院外的鬧劇揶揄謝婉君,追問她是否真有此事,言辭不堪入耳,她也一一忍下。

  那時覺得,即便是再重來一遍艱辛的打拚,只要能保住家當,便是值得的。

  可惜經此一戰,人人變得自私利己,攀附上新關系的人斷不可能分一杯羹給她謝婉君,她一步步被逼進死路。

  同樣面臨危機的還有許世蕖。

  那天是許稚芙成婚,張家還肯認這門親事,或許稱得上仁至義盡四字,可到了金錢利益上,還是不留情面地吞並了許世蕖開遍上海的一半分店。

  當晚匯中飯店的宴會廳內熱鬧已散,除了負責灑掃的侍應生,只剩謝婉君和許世蕖,他們各喝各的,都是悶酒,煙氣交雜在一起,像是醞釀著無聲的炮彈,指不定何時便轟然爆炸。

  次日,許世蕖約了謝婉君吃飯,飯後兩人去了黃金大戲院,聽的是《樊江關》。

  照理說正事應該放在飯桌上說,許世蕖卻拖到了戲院,包廂內只有他們兩個,話都不多,過於冷清了些。

  吵鬧的鑼鼓聲中,她卻能聽得清許世蕖的聲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盒,並未打開,謝婉君知道裡面裝著什麽。

  他到底將那個雪天沒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他們都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而許世蕖想要與她結合的原因也從錦上添花變成了相擁取暖。

  他許下承諾,分外真摯,謝婉君並非不信,而是不願。

  她看著台上粉墨登場的角兒,婉拒他:“許先生,我是在等人的。”

  許世蕖不在意:“我並非不準你心中有人。”

  謝婉君淡笑,她那張臉已經沒什麽肉了,化著濃豔的妝,好似裹著枯骨,幽幽開口:“可人的心就像面鏡子,不必照就知道裝著誰,我若是答應你了,便是將這面鏡子給砸碎了,你叫我今後如何看待自己?”

  許世蕖知她心意堅決,還是忍不住歎道:“婉君,你獨自撐不住的。”

  “我如今已要一無所有,只剩下這條命,還會怕什麽?”她看著台上的樊梨花和薛金蓮一對姑嫂,還有心思和許世蕖打趣,“我和稚芙注定做不了姑嫂,枉費你今日專程選這出戲的心思了。”

  許世蕖落下戒盒,羞憤離席。

  次日謝婉君讓黃媽親自跑了趟許公館,物歸原主。

  那時她其實已經累了,家中的兩個女傭已被遣散,她本想讓黃媽也走,黃媽寧願少收一半酬勞,面含老淚地說不放心她,又說答應了秦水凝照顧她,是不肯走的。

  她背著黃媽忍住淚水,到底將人留下了,她即將無路可退,是真心打算前去香港與秦水凝團聚,換一個新的地方生活,她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可她掛念著一件事沒有得到回音,東北平靜得猶如死水,她托了韓聽竺幫忙打探消息,還順便將家裡那個北平的廚子送他了,也算給人了一條生路,謝公館只剩她與黃媽作伴。

  後來嚴先生攜嚴太太回了上海,嚴先生為日方供職,那時的經濟秩序都是靠官商勾結壟斷的,經嚴太太從中牽線搭橋,嚴先生選擇了謝婉君達成合作,算是拉了謝婉君一把。她以為重燃了希望,殊不知到頭來只是一場作弄。

  生意剛有些起色,謝婉君深知嚴先生未必長久可靠,一門心思撲在賺錢上,倒也最後風光了一陣,自然惹人眼紅。

  坊間謠言甚囂塵上,交際圈子裡也傳她是愛國企業家,那本該是份殊榮,可在當時的上海,只會為她招致禍端。

  嚴先生或許也有過將她當做棄子的心思,可他先一步遭人暗殺,死在了海軍俱樂部,謝婉君的靠山倒了,經歷喪夫之痛的嚴太太反要靠她安慰。

  她邀了嚴太太到謝公館休養,勸說嚴太太離開上海北上投奔娘家,嚴太太知她自顧不暇、艱難維計,待了半月便悄然離開了,還給謝婉君留了筆錢,雖遠遠解不了水火,心意卻是可貴的,只是謝婉君再沒收到過她的消息,滿目動蕩的山河,人如草芥,一個人的消失總是悄無聲息的。

  幸虧她早有防備,嚴先生在時,她接手了糧貿,搖身一變也算成了個正經商人,不必再像過去那樣四處謀求。可也正因糧貿緊要,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不勝枚舉,謝公館從未那般熱絡過,關乎她暗中抗日的傳言似乎都平息了。

  這種時候她一個人是支撐不住的,既然一定要找個同盟,她還是會選許世蕖。

  陳萬良先一步找上了門。

  謝婉君知道他早晚要來,且勢在必得,其實如果陳萬良給她施壓,她未必會拒絕,拋開陳萬良私德不修,用許世蕖說的在商言商四字來看,陳萬良是個好選擇,更不必說他這個人一向圓滑,這種一點臉面和良心都不要的人,在戰後的上海混得簡直叫個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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