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看著夜離雀不發一言。兩人已入虎穴,此處進來容易出去怕是比登天還難。
夜離雀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笑道:“別怕有我。”還是這句話,還是一樣的笑容。她行走江湖多年,生死之間經歷過無數次,害怕於事無補,倒不如見招拆招只要尋準機會,是一定能逃出去的。
有些話不必多說,沈漪便已清楚。
“這次你不是一個人。”這是沈漪給夜離雀的回答,她難得地對著夜離雀抿了抿唇角一起踏入了客窟。
這邊無常使齊聚鬼堂無常壹與無常叁即便身上有傷此時也只能硬撐著站著等待座上的教主東方離示下。
“那兩人都安排好了?”東方離先問無常伍。
無常伍拱手一拜“回教主已經安排妥當。”
東方離沒有立即應聲看著一旁的燭台發怔了片刻。
教主沒有說話,無常使們也不敢多問,只能靜靜地候著。
“小肆啊。”東方離良久之後,終是開了口。
無常肆上前抱拳道:“屬下在。”
“這一路上,辛苦了。”東方離語氣中透著讚許之意,“她們兩人肯乖乖踏入幽獄,你說了那句話麽?”
無常肆點頭道:“說了,不然屬下真不知該如何留下夜羅刹。”
東方離眸光複雜,似是在琢磨什麽,氣氛又陷入了安靜。
“小伍,你這兩日在夫人那邊值衛。”東方離幽聲開口,“若是她醒了,就把夜離雀來了幽獄的消息告訴她。”
無常伍領命道:“是!”
“夫人知道這事時的反應,你也盯緊些,到時候立即回報我。”東方離又下了個命令。
無常伍再領命。
“這幾日先晾著她們兩個……”東方離嘴角一揚,似是想到了什麽高興之事,“過兩日,小肆你再幫我辦件事。”
無常肆領命。
“你們其他幾個……”東方離厭煩地一瞥無常叁,目光轉向無常壹時厭惡之色消散了許多,命令卻是下給無常陸的,“小陸,你去藥堂拿兩瓶秘藥來,讓他們兩個服用。”
“是!”
“多謝教主!”
東方離從大座上緩緩站起,肅聲道:“這次不要讓我再失望了。”
“是!”五人抱拳齊聲回答。
雖然沈漪服下了溫玉丹,可她的外家功夫並不厲害,臨敵對陣也少經驗,若是突然鬧騰起來,東方離最忌憚的還是夜離雀。
只見她微微揮手,示意五人先行退下。五人領命退出了鬼堂後,東方離眯眼看著堂中燃燒的青幽色燈火,不知在思忖什麽。
幽獄眾人到了晚上就繼續忙碌布置教主大婚的喜事,白日就大多沉睡不醒,宛若死窟。照料夜離雀與沈漪的婢子都很上心,只要是能答的,婢子們皆知無不言。這兩日夜離雀與沈漪並沒有白日冒險出去閑逛,只是耐心地蟄伏在客窟之中,詢問一些滄溟教的日常小事。
開始兩人以為這滄溟教教主是個少年,問詢方知這新任教主原來是在兩年多年才繼位的。在繼位之前,她的兄長才是教主。且說這兄妹二人行事皆是心狠手辣,開始一個是教主,一個是副教主,兄長突然染病英年早逝,這妹妹上任之後竟將整個滄溟教整治得比兄長在時還要聽話。
夜離雀聽到這裡時,不得不佩服這姑娘。滄溟教雖不像魍魎城那樣弱肉強食,可教中高手並不少,要統帥這些高手敬之畏之,沒有雷霆手段是絕對拿不下來的。這樣的人對付起來,最是艱難。尤其是她不惜付出如此代價邀請她們來此,卻又故意晾著兩人不見,夜離雀也猜不出這教主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麽藥。
“教主是女子,那娶的夫人也是女子?”沈漪琢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婢子點頭應聲道:“回沈姑娘,是女子。”
沈漪頗有幾分驚訝,側臉看看夜離雀。
夜離雀倒並不在意這個,笑道:“其實也不算什麽怪事。”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看沈漪。
沈漪瞪了她一眼,正色道:“哪家姑娘願意……”她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好像當著婢子說這樣的話有些不敬。
婢子倒也不與她計較,恭順地答道:“教主對夫人最是深情,即便夫人變成那樣了,還是事事上心,生怕夫人哪裡委屈了。”
沈漪追問道:“哪樣了?”
這婢子左右看看,面露謹慎之色。她忽然不知這些話到底能不能講,可這兩人是教主的貴客,大婚那日想來也會瞧見夫人的可怖模樣。與其那時候震驚當場,惹了教主不快,倒不如先讓兩人知道一些得好。
夜離雀也好奇了,“你說,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婢子鼓起了勇氣,指了指自己的臉,沉聲道:“夫人的臉受過重創,教主正在想法子修複,還有這裡……”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右邊脖子,“當初受了很重的一刀,藥堂那邊為了接駁經絡救她,花費了不少心血。”
夜離雀忽然想到那日在郊外時遇上的轎中人,那掀起的轎子一角,那赤紅色的眼瞳,還有那咯咯作響的骨頭聲響,無一不讓人心底隱隱發怵。
開始她並沒有把教主夫人與這位夫人等同一起,聽見教主之前有兄長時,她開始便認定那轎中的可怖女子其實是兄長的遺孀。可聽到這裡,夜離雀才恍然,這哪裡是遺孀,分明就是這教主要娶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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