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雀點頭,引著兩人往荒澤更深處掠去。
青崖本想尋機扭下腳,耽誤下兩人的前行腳步,奈何沈漪這回看她極緊,她怎麽都找不到機會,隻得跟著夜離雀越走越深。
當水汽與野草徹底將來路掩蓋無痕,青崖知道自己是肯定回不去了。當務之急,想要活命便只能跟緊夜離雀。她開始好奇,夜離雀為何對此處如此熟稔,每走一步,都能踩到實處,不會踏入泥沼,掙脫不開。
沈漪也有這個疑惑。
夜離雀也該給她們一個交代,只是不是現在。她隻想找一個地方快些療傷,這一路她一直用寒息護著心脈,這才不至於被毒液噬心。可她知道,這一戰消耗太多,寒息消耗巨大,只怕護不了多久了。
東方離率眾終是追到了荒澤之外,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氣急敗壞地瞪著荒澤深處。
夜離雀膽敢進去,自然是摸得到門路的。今日這場大鬧,滄溟教損失慘重,東方離必須重新掂量,要不要指揮教眾不管不顧地殺進去。用最大的代價,換取夜離雀的命。
反攻大胤中原的計劃箭在弦上,若是為了夜離雀一個人,如此折損實力,東方離覺得這筆帳怎麽算都是虧的。
可若夜離雀不死,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教主!”有部眾眼尖,瞧見地上落了串瓔珞。
東方離認得那是青崖的,忽然冷靜了下來。就算讓她們三人跑了又如何,青崖還在其中,她便沒有輸。夜離雀與沈漪的武功卓絕,硬拚絕對是下下之策。只要青崖依照原來計劃的行事,夜離雀與沈漪遲早反目。
到時候要麽分而殺之,要麽禍水東引,讓中原江湖大亂,得利的便只有滄溟教。
“教主,我們追不追?”部眾提議,“她們走過的地方,草木皆有折損,依著這個,我們可以安然追進去的。”
“夜離雀心思頗多,你能想到,她想不到?”東方離可不上她的當,“傳令,回幽獄。”她絕不能讓教眾再折幾個在荒澤裡。
“卻邪堂那邊?”
“不必傳話,放她們回中原。”東方離徹底冷靜了下來,明來她肯定不是夜離雀的對手,暗來鹿死誰手,可就不一定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必須以大局為重。
回想夜離雀今日那身手,《陰蝕訣》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覷。她仔細思忖,即便她已將《滄溟心法》修到頂層,真與夜離雀對招,真不知誰輸誰贏。她向來厭惡這種威脅的滋味,所以關於滄溟教的秘藥計劃,她必須繼續推動。
反正沈漣還在她的手裡,等中原大局定下,不管是沈漪還是夜離雀,絕對不會對沈漣視而不理。到時候,她仗著秘藥催動內息暴漲,武功不可同日而語,想怎麽報復這兩人都憑她的心情來。
且說荒澤深處,夜離雀引著兩人走了一刻後,兩人隱約瞧見了荒澤深處的一處別致小木屋。那木屋建在深潭中心,好似雲夢中的孤島,遠遠望去,顯得極為不真實。
夜離雀在深潭邊的蘆葦叢中撥來撥去地翻找了片刻,終是尋到了藏匿其中的木筏,對著兩人招了招手,“上來。”
兩人依著她上了木筏,不等夜離雀動手,沈漪便放低了身子,雙手入水,借由內勁,撥動潭水,將木筏劃向荒澤中心的小木屋。
夜離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盤膝坐倒在木筏之上,凝神運功逼毒。
青崖也放低了身子,做出劃水的動作,可她一直悄悄打量著這兩人。若在這個時候動手,她就算成功了,也要困死在這裡。她還要活著回去見教主,她不能在這種時候做這種蠢事。她一念及此,便不做他想,劃動的動作有力了起來。
木筏漸漸駛近潭心小島,沈漪當先躍上小島,青崖隨後上島。
“這是什麽地方?”沈漪環顧四周,視線最後落在了夜離雀身上。
夜離雀突然猛咳一聲,用內勁震出體內半截利刃的瞬間,捂著心口弓起了腰來,想要快速忍下這一瞬的劇痛。
青崖想上前表示下關心,可沈漪比她快了一步,躍至夜離雀身側,點穴止血後,便查看起她的傷口,沙啞問道:“你可還好?”
夜離雀滿臉冷汗,強笑道:“比之嬴官給我用的那種藥,這種疼,能忍。”說著,她對她伸出手來,期待地看著她,“漪漪,你牽一牽我。”
沈漪牽住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小心地上了島。夜離雀痛得顫抖,沈漪便牽得她緊了些,像她們來幽獄的路上一樣。
“這是我一年前偶然發現的地方。”夜離雀皺緊眉心,“至於如何發現的,等我好些了,再與你們說個明白。”
她只能保證,這裡是個安全的地方。等她養幾日傷,好些了,再想法子帶她們安然離開荒原。
“木屋裡可有乾淨衣裳?”沈漪緊追問道,“你的傷口需要處理,還有……”
“大概……還有。”夜離雀微笑答道。
若不是看她傷著,沈漪真想給夜離雀一拳,她扶著她在木屋的台階邊坐下,柔聲道:“我進去找找,你別亂動,封穴止血只能一時……”
“遵命。”夜離雀含笑點頭。
沈漪推門入內,在裡面翻找乾淨衣裳。
夜離雀卻斂了笑意,看向了青崖,沉聲問道:“漣姐姐就沒有什麽對我說的麽?”
青崖隻覺心跳快了半拍,惑然看著夜離雀,一時不知如何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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