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鹿定睛一看,金黃松軟的蛋糕胚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奶油,對於奶油愛好者路鹿來說委實不誘人。
不過,沙經理說的可愛應該指的是坐臥其上塗了件紅衣服的白兔子,眼睛比她還小,嘴巴就是個叉叉。
哪裡可愛了???
看見面前的小家夥面露難色,一副被不當說卻很想說的話哽住了喉嚨的樣子,沙九言抿唇輕笑,讓接下來的言辭染上了悅耳的笑意:“你不知道米菲兔?”
路鹿撓了撓臉頰,很呆萌地問:“聽名字,我以為是,什麽品種。但看起來,是卡通人物,呃不,卡通動物?”
“嗯,是啊。現在的小家夥們童年都是怎麽過的?功課很忙還是已經開始看深度電影?總不可能小小年紀就抱著酒瓶咕咚咕咚了吧?”沙九言好奇之余,還不忘調笑路鹿。
“我、我很乖的,成年了,才喝的。”路鹿漲紅著小臉糯糯地反駁,讓人忍不住想揪一把她粉嫩嫩的臉蛋兒。
“倒是你,你不是,不吃甜的麽?”
“我剛才不是回答了麽?因為可愛我就點了。即使不吃,放著看也是賞心悅目的。”
“……”
好奢侈的賞心悅目……
。……
等服務生為她們把餐點上齊,沙九言把那一捆相聲碟片借著桌子推到路鹿眼前。
路鹿抿了一口檸檬水,一抬眼就被封皮上郭德綱的大臉盤子嚇了一跳。
這啥呀???
把學習材料的光盤裝進相聲影碟的包裝盒裡什麽的,沙經理會做這麽喜感的事麽?
誰知沙九言比那還喜感,捏起一片薯格蘸了少許番茄醬湊到唇邊一本正經道:“看相聲對你提升口才有幫助。”
沙九言在對面細嚼慢咽食物,路鹿在這邊細嚼慢咽“噩耗”……
“學、學相聲?”繼折紙之後,沙經理又給她堆了一座更難逾越的大山。
路鹿為難地皺了皺鼻子:“這個……沙經理,你可能,不知道。我天生,就這樣。小時候,試過,一些辦法,最後,都失敗了……”
說起自己的短處,任誰都會沮喪不已。
沙經理是為她好沒錯,但路鹿怕自己不爭氣,讓沙經理失望呀。
路鹿小心翼翼地窺視一眼對面斜倚在靠背上一言不發的沙九言,視線相交的瞬間,她便無可遏製地跌入了對方眼眸中的浩瀚星河。
路鹿努力從那目光中解讀出沙經理對自己熱切滾燙的關懷來,然而沙九言一開口就把她的異想天開一棍子打散。
沙九言埋汰她:“所以呢?你長大了,成熟了,能耐了,選擇權在手了。可你卻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直接一句‘我不行’把我打發走麽?”
路鹿羞愧地垂下腦袋。事實的確如此,不努力的時候還能安於現狀,但倘若努力了還一直不見成效……
她在很多事上都別具天賦,可連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言語交流都無法達到正常人的平均水準。
她這輩子唯二兩件不順心的,結巴和追不到心愛的女人,竟在此刻一齊向她湧來,挫敗感差點將她吞沒……
小家夥再這樣下去就快把腦袋栽進胸口了,沙九言看她這樣怏怏不樂,難免於心不忍。
其實就她自己來說,習慣了路鹿規律性的卡頓節奏之後,聽她說話是完全沒有負擔的。
加之她萌感十足的嗓音,偶爾還會覺得像小朋友絮叨幼兒園的趣事一般軟萌可愛。畢竟路鹿的敘事能力還是很強的,聽她說話從不會發悶乏味。
沙九言心軟了,然而……
一閃而逝卻言猶在耳。
沙九言臉色一滯,她想起江總特意囑咐她強化訓練小鹿口才的事來……
木訥拙舌的小情人,初見是新奇可愛,可長此以往下去,消磨了戀愛濾鏡後缺點不僅暴露無遺,還會日益突出,橫亙在彼此的感情中間。
路鹿和江總無論年齡、身家背景還是社會地位都相差懸殊,沙九言無法不擔心她在這段感情中吃虧。
路鹿知
道麽?她應該只會知道江總願意讓她知道的部分……
她應該提醒小家夥麽?提這個醒讓她努力把自己塑造成江總心目中的完美女友……
逐漸抹去個人屬性隻為遷就對方的喜好是正確的麽?……
沙九言在理清思緒之前,言語已經先行而出:“小鹿,其實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聰明靈性,正直仁厚,為人處事都挑不出錯。”
路鹿被沙九言誇得一愣一愣的。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閉起耳朵,把這前半段關在腦海裡一遍遍地煮沸回味。
畢竟……沙經理先揚後抑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出所料,就跟犁地似的,溫柔地播種緊跟著就是暴力地耙土。沒點心理準備真的會措手不及。
沙九言這個“但是”應約而至:“但如果你不想以後都躲在對方身後,你想堂堂正正與對方並肩,你必須把最後這一點點小缺陷填平,你懂我的意思嗎?”
苦口婆心,沙九言還是第一次為別人的事操心至斯。
沙九言覺得自己點得夠透了,就差打開天窗說亮話。對面謹遵教誨的路鹿反饋還不錯,沒等她說完便了悟地猛點頭。
實則嘛,鬼知道她們這番雞同鴨講究竟傳遞到位了什麽!
聽君一席話,路鹿瞪圓溜的眸子裡簇動著熊熊鬥志。就這麽決定了!相聲再難再長,她也要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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