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確沒注意到白芒的手,他驚恐看著白芒的眼睛,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脖子上某處被重重敲了一下,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管事倒在地上。
天還是黑的,他又是往院子外的方向倒,被院門遮住,院中竟沒人注意到,從門外若不仔細看,也休息不到。
白芒繞過管事,無聲往宅院裡走,幾步過後,她小小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中。
這半年多時間裡,除了輕功步法中直來直去、用於趕路的“日”字步,用於隱匿身形、潛行暗殺的“月”字步,桃羽自然也教了她。
白芒的內力還不能完完全全控制住腳鏈上銀鈴的聲響,但至少在運功催動“月”字步輕功時,不會發出聲響。
桃羽一個翻身,徑直躍到俠義幫正廳的房頂上,單手懶散撐著下巴,無一人發現她。白芒的輕功還太嫩,她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哪兒,不過應付院子裡的一群草包,倒是綽綽有余。
桃羽看著小家夥藏在陰影中鬼鬼祟祟的影子,輕笑一聲,目光落在院門處,變得冰冷。
管事安靜躺在那兒,氣息跟均勻,他沒死,只是被打暈了。
白芒現在的內力如何,桃羽再清楚不過。小家夥不是沒能力殺了那人,她是故意的,故意留他一命。
桃羽這時才想起,昨晚小家夥笑著對她說的那句“不要插手”是什麽意思。
原來打的這主意,怕她大開殺戒?
無趣。
但這回,桃羽卻不覺得有多生氣。小家夥心善是一回事,可之前幾次,白芒處理問題的方法,的確讓她挑不出刺,至少發不出火來。她倒想看看,這回,小家夥又會給她怎樣的驚喜。
在山中不知晝夜歷練整整半年,白芒的進步是非常明顯的。不多時,便挨個敲暈宅院中的俠義幫幫眾。
剛開始那群廢物沒發現,後來人越來越少,還以為鬧鬼了,驚惶地在院子裡上躥下跳。有人嚇得往院子外跑,被桃羽給拎著扔回去,直接摔個半死。
她是答應了小家夥不插手,可人都快要逃走了,她幫忙抓回來也是應該的吧?
解決完院中之人,白芒摸進幫主的房間裡,俠義幫幫主安靜躺在床上,臉色是病態的慘白,像是昏迷在床。
但白芒用手指輕輕一探就感覺出來,他沒有昏迷,有內力在他經脈中流淌,他分明是在閉關入定。
白芒安靜站在他身側,垂眸看他。
比起半年前,幫主的臉色更慘白,嘴唇卻是青黑色的,瘦得脫相,臉上骨頭凸起,看起來不知恐怖了多少。
白芒自然就想起,他捏住自己喉嚨的那一個瞬間。
當時她是很怕的,以為自己會死在他手中,然而不到一瞬,姐姐就趕了過來,將她牢牢護在懷中。
白芒的睫毛顫了顫,波瀾不驚的眸中,閃過一絲光。
她伸手,內力凝聚於指尖。
這回,她沒有像打暈其他人那樣,擊打脖子上的血管,而是將手指摁向另一處——
氣海丹田。
她直接毀了幫主的丹田,就算之後他僥幸活了下來,此生都再不能練武,更別說修煉邪功。沒了內力,他這具破敗的身體,從此就是個廢物。
白芒第一次毀人丹田,動作有點不熟,指尖卻很穩。
她跟著桃羽逆練一年多的內功,按理說,她的內力也應該像桃羽那般霸道逼人。
可是沒有。
或許是白芒平日裡,仍然用著以往的呼吸功法的緣故,一呼一吸之間攢下的內力細微,在未疏通的經脈中流淌無比緩慢,但也因此顯得厚重。
兩種內功配合起來相得益彰,白芒奇經八脈如今已疏通一小半,她的內力不但沒一點兒橫衝直撞的霸道感,反而溫和如涓涓細流。
可一旦溪流聚成大江大河,便會變得洶湧、厚重。
此時,正是這股似溫和似洶湧的內力,沿著白芒指尖,湧入幫主丹田中,在裡面鈍鈍地炸開。
“噗——!”
入定修煉的幫主一下睜開眼,吐出一口鮮血,臉上表情被疼得扭曲。
他清晰感覺到自己丹田被毀,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厚實內力沿著經脈奔騰,將他全身經脈毀個透徹。劇烈的疼痛感蔓延遍身體各處,沒了內力支撐,他病弱的身軀甚至沒有力氣轉頭,看一眼是誰做的。
“咳咳咳……”就連咳嗽都是虛弱無比的,血沫從他嘴角滲出。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無神看著天花板,眼白裡布滿血絲。
白芒母親是大夫,她曾經跟著母親去鎮上醫館買藥時,見過許許多多瀕死之人。那些人的神色表情,和面前俠義幫幫主一模一樣。
白芒知道,他快要死了。而且,應當是很痛苦地死去。
她無心殺他,但他……
罪有應得。
白芒臉上仍然看不出什麽表情,情緒淡淡的,她轉身離開房間,在宅院中四處摸索。
桃羽仍然懶懶半趴在屋頂上,將白芒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白芒方才毫不猶豫直接毀人氣海丹田,倒是讓她覺得有趣極了,眉眼彎彎地笑出了聲。
她更期待小家夥接下來,會怎麽做了。
只見白芒在院子中四處摸索一會兒,很快從柴房中拿出幾捆麻繩,將七零八落暈倒在院中的幫眾,牢牢捆在一塊兒。
她用的山裡捆豬的手法,那些人醒來後別說掙脫了,說不定手都得被捆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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