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沒走幾步,就被紅苕叫住了:“白姑娘。”
紅苕柔柔地朝她招手,白芒走過去,看見紅苕皺起的眉頭,立馬輕聲問道:“紅苕姐姐,怎麽了?是教中出了什麽事兒嗎?”
紅苕看向遠處的議事堂,不自覺壓低了聲音:“教主她在議事堂中,似乎和令兩位客卿大人起了分歧,方才我路過那兒時,看見教主她神色有些、有些……”
紅苕選了個委婉的說法:“有些氣悶。”
“白姑娘,你若是有空……去哄哄她吧。”
紅苕武功雖然不好,卻極其善於管理,這一年裡,她幫白芒處理了不少拿不準主意的事情,也習慣了稱呼桃羽為教主。
“我這就去,多謝紅苕姐姐告知。”白芒點頭,掩去眼中的急切。
紅苕都說桃羽神色“氣悶”,那她此時定是在氣頭上,白芒都想想得出她此時殺氣四溢的可怖模樣。白芒加快腳步向議事堂走去,果然看見裡邊亮著燭火。
還沒走到議事堂門口,白芒就感覺到那股駭人的殺意。
桃羽果然在發火。
大堂裡寂靜無聲,另兩人被嚇得瑟瑟發抖,早已一句話都不敢說。白芒在外邊,感受到這股殺意,腳步一頓,反而輕笑著搖搖頭。
桃羽的戾氣,她都習慣了。
只是……她心中覺得有些難過的,反而是因為,桃羽才和她親密過後,便拋下她,和另兩人聊天去了。
她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那個問題:
如今的她,她對桃羽而言……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白芒就這般走進議事堂中,徑直走到桃羽身前。桃羽是坐在主位上的,白芒便乖順地蹲在她腿邊,輕輕抱上去,依偎一般。她小聲喊:“姐姐。”
“你來這兒作甚?”
桃羽將目光轉向她,挑眉輕笑一聲,仍是戾氣十足,但另外兩人都感覺到,桃羽的情緒明顯好了一些。
桃羽的手指勾過白芒下巴,白芒便乖乖仰起頭,輕聲道:“我想姐姐了,便循著找過來。”
從桃羽的角度,剛好看見白芒衣領下的痕跡,白皙肌膚上,墨色肆意揮灑。只有桃羽知道,那是一副多美的畫卷,淫糜,卻又聖潔,蠱得人心癢。桃羽下午本身隻想好好寫一寫,誰知白芒窘迫想哭的表情,實在太勾人了些。
不,桃羽笑著想,白芒那哪是窘迫?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勾她。
桃羽走神一瞬,勾過白芒臉頰的指尖不經意地用力了些,夾雜著真氣的力道,惹得白芒輕輕眨眼。議事堂中還有外人,白芒倒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是眼角有淚滴閃爍。
議事堂中,那位獨眼冥王忽然輕聲道:“少主來得正好,不如與我們一同商議三日後的大事。”
獨眼冥王這般說,倒不是真覺得白芒能參與到他們的討論中來,只是白芒的存在明顯降低了桃羽的怒氣,她巴不得白芒能在這兒多呆一會兒呢。
“她懂什麽,”桃羽輕飄飄道,她的手掌滑到白芒腦袋上,一用力攬進懷中,讓白芒將臉頰埋在她身側,“也就只能在山上管管小事了。”
短短兩句話,桃羽的怒氣就徹底消了。
另外兩人也跟著輕快地笑出聲,議事堂中冰冷的氛圍就這麽散去。
白芒匐在桃羽懷中,聞著那一絲熟悉的異香。她一直很喜歡桃羽身上的香味,聞著便覺得安心,可唯獨這一次,離桃羽這麽近,聞著撲面的香,感受著桃羽手指在她發絲間的撫摸,她竟一點兒不覺得開心。
反而……
有些空洞。
她聽得出,就如今天下午,桃羽不告訴她究竟寫的是什麽一般,這時桃羽也是真心實意覺著,她壓根兒什麽都不懂,什麽忙都幫不上。
桃羽是真心實意覺得她沒用。
盡管桃羽並不在意,也並不需要白芒做什麽。桃羽對白芒的期望,本就是乖乖呆在山上,不要惹麻煩便是了。然而正是如此,白芒才更覺得心裡空落落地疼。
別人再怎麽看她都無所謂,可她不喜歡桃羽對她的輕視,一點兒也不喜歡。
白芒正麻木發呆時,忽然桃羽埋頭,溫暖的氣息呵在她耳邊。桃羽用只有她們二人才能聽見的氣音,輕輕對她說:“回去準備好洗澡的熱水,等我回來,替你洗乾淨。”
屋裡另外兩人,還等著和桃羽說正事兒,桃羽卻埋頭和她說著這般不正經的話。
白芒耳根羞斂地蔓起紅,手指捏緊了桃羽衣衫。
她抬頭,想問桃羽,她能不能留下來聽他們繼續商議,她想問,方才獨眼冥王口中“三日之後”的大事兒,指的究竟是什麽事兒?
可是在白芒抬頭的那一瞬,桃羽輕佻笑著拍拍她的臉,淡聲道:“去吧。”
“……是。”白芒隻抿了抿唇,便乖乖起身離去。
桃羽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笑意收斂,淡淡道:“繼續說吧。”
“是。”另外二人立馬上前,繼續與桃羽商討怎樣應對幾日後定會攻來的正派。他們先前提議用明湖山莊舊址做掩護,一把火燒掉那邊,誰知觸了桃羽逆鱗,這下他們是再不敢提了。
沒想到桃羽眼皮抬了抬,詭異地輕笑道:“你們先前的提議不錯,就那麽辦吧。”
雖然這麽一來,好不容易有複蘇之勢的明湖山莊,又要變成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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