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特別開心:“有救,老師還有救,別害怕啊。”
後來鄧佳琪總去找他問題,偶爾考的好了還會偷偷和他報喜。
在八班物理老師眼裡,進步十名以下都是運氣。但他覺得進步一分也是分,都是辛辛苦苦考出來的,該誇。
鄧佳琪和徐森淼說:“他算題的時候,不像老師。”
徐森淼溫柔地回應:“那像什麽?”
“像是……”鄧佳琪眨眨眼,“像是一個成績很好的學長。”
老師和學生之間,能講的故事不過這些,三年那樣長又那樣短,繞來繞去也繞不開考試和成績,實在乏善可陳,沒有新意,鄧鄧喜歡他什麽呢,徐森淼實在好奇。
“或許是因為他不覺得我笨。”
“或許是因為他誇我努力。”
“或許是因為他講摩擦力我能聽懂,聲音好聽、有耐心。”
“或許是因為,他不用保溫杯喝水。”
徐森淼笑了:“這也是理由啊?”
鄧佳琪也笑:“當然,當老師不用保溫杯,多有個性啊。”
她理直氣壯,而後神情落寞,小聲說:“我調查過,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我喜歡他,不過分吧。”
徐森淼心疼地搖搖頭:“不過分。”
徐森淼的喜歡,可以借朋友的偽裝一輩子守護。而鄧佳琪的喜歡。卻和倒計時標牌一樣,撕完最後一張就沒有了停留的理由。
她能做的,只是在拿到錄取通知書後跑來,選擇第一個給他看,告訴他,自己還是有一點進步的。
雨還未下,天色陰沉,路燈漸次亮起,徐森淼出神地看著堤壩旁已經花敗的杜梨樹,輕聲問:“不告訴他嗎。”
鄧佳琪瞪大了眼,恢復成徐森淼熟悉的樣子:“當然不。”
“萬一……萬一有可能呢。”大腦裡一閃而過的是林舟的臉,徐森淼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問他和鄧鄧,還是她和小舟。
有可能嗎,哪怕是萬分之一。
“沒有萬一。”鄧佳琪想都沒想,“我要害死他嗎?他是老師,我是學生哎,萬一被人知道,傳出去,說閑話,他的工作可就毀了。”
明知她說的有理,徐森淼卻還是掙扎:“可你都畢業了……”
“那我也曾經是他的學生,這是改變不了的。”鄧佳琪想的很明白,“我久。
但現實裡只會被人戳脊梁骨,故事寫得多美好都不作數,和同性戀一樣。”
徐森淼心裡猛地一驚,她恍然想起林舟的話,想起林舟拽著被子驚恐的眼神。
鄧鄧說的對,薑寧說得對,是錯的。
還是做朋友吧,最好的朋友,長長久久的,看不見盡頭的朋友。
大一新生開學要軍訓,八月份底就要進校,陳旭把房子委托給了中介,說是要統一翻修,一周後就要交房,徐森淼聽不懂,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聽從安排。
交接手續辦的很快,兩天后,陳旭搬下了櫃頂的行李箱,一邊掃灰一邊對徐森淼說:“也好,中大就在南洲,咱先過去適應適應,兩年沒回去了,別又水土不服。”
“好……”徐森淼捏著項鏈墜子,輕輕點頭,“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肝內膽管結石不是什麽大病,我就有,年初體檢查出來的,定期檢查就行。
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小舟只會習以為常,是開不了竅的,她這個性子,就得別扭,得傷心,得自己想明白。:一片混亂中,她們兩個的手被衝散了兩次,又很快握緊,終於在哨聲響起那一刻,兩個人翻出練習室的窗戶爬上天台,看見最後一朵煙花在她們腳下緩緩升起,終於升到與她們視線平齊的地方。
第一次“衝散”是六年級,第二次“衝散”是現在,她倆沒什麽大坎,很快就又會“握緊”啦。
第64章 缺席
“小舟,好好練琴。”.
林舟沒想到, 六年後的夏天,她會再一次在火車站前送別徐森淼,這一年的天氣依舊炎熱, 聲響依舊嘈雜,徐森淼也依舊背著那把她再熟悉不過的小提琴, 陳旭拉著林舒恩的手說話兒,兩個媽媽躲過了歲月的蹉跎,仍是林舟幼年記憶中的樣子, 一切照舊。
徐森淼又要走了。
車站人來人往,入站口的廣播一直在播報乘坐須知, 人們穿越小小的安檢台去往各個方向, 有些人只是短行, 有些人再也不會回來。
顯示屏上光字跳動,正在檢票的這輛車即將開始二十三個小時的航行, 和它的終點相比, 南州不遠, 和很多輛車的終點相比, 南州都不遠,可林舟依舊想要哭鼻子,徐森淼的琴盒上有一隻她用指甲油亂畫的三花貓,林舟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可能是病的太久, 抵抗力太弱, 前兩天聽林舒恩說起徐森淼要搬家的事情, 林舟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摸自己腦門, 懷疑自己還在發燒。
林舒恩揉揉她的頭, 哭笑不得:“又不是見不到了, 哭什麽。”
林舟也說不上來,就是想哭,就是想哭,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止不住得往外滾,鼻頭和眼睛被紙巾揉得通紅,要用力呼吸才能緩解胸口缺氧的窒息感。
林舒恩給她講小淼家裡的事兒,賣房的事兒,林舟通通聽不進去,她哭得耳鳴,哭得全部聲響都被水聲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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