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透過樹葉,在地上落得斑駁,光影在來珺的腳邊晃動,她低垂著眉眼,目視光斑爬到她腳面上,一動不動了。
“難怪剛剛謝局跟我說,這個案子,你們不方便再查。”
魏家財大權粗,既然能讓喻其霖認重罪,肯定也把後面的流程給處理通順了,只希望快速結案,將喻其霖送入大牢。雖然最後沒判處死刑,但也能讓她關上一輩子,用後半輩子給魏立謝罪。
不過這麽一來,魏家就顯得有些可疑,他們為什麽那麽著急,要把喻其霖送進監獄?他們難道不想搞清楚“神秘第三人”是誰嗎?
把想說的都說了,傅覽之松了口氣,這口氣他已經憋了好幾個月,專案組憋著,謝成?憋著,他也一塊憋著,都是追求真相至上的人民公仆,被魏家這麽橫插一腳,心裡總歸不舒坦,但礙於現狀,也只能憋著。
不過說完之後,他又有些擔憂,目光落到來珺的眉宇間,“珺子,這事……”
“你放心,你們今天所提供的信息,都是在配合意識谘詢,屬於我們的保密范圍之內,我不會向外界透漏。”
得到了她的保障 ,傅覽之放下心來,久壓在心裡的磚頭,像是突然被來珺搬了起來,能暫時緩口氣。他笑了笑,開始發揮“知恩圖報”的精神:“那太感謝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現在真的是我的場外支援,我得對你好點!”
來珺步子加快,繞過了他,並不領情,“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你們警察伯伯都那麽閑的嗎?”
走到機關大門口,她發現身後,傅覽之還鍥而不舍地跟著,便側過了身,眉頭一揚:“你回去吧,我有專車接送。”
話語間,還有些矜驕。
傅覽之一愣,不過見她也是有“專車接送”的人了,便笑著揮了揮手,識趣了回了機關大樓內。
來珺拐出機關所在大街,不久來到一片居民區,向長著綠色招牌的奶茶店走去——專門接送她的人,還停泊在店裡。
途中,來珺順手給郝岸打了個電話,郝岸那邊正忙開研究討論會,接電話時,聲音忽遠忽近,還時不時插兩句亂入的群雄激辯聲。
“你那邊如果有空的話,請王所長再開一張詢問邀請單,交給丁冬,她知道怎麽處理。”
今天上午她和丁冬商量魏立一案時,郝岸不在,此刻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立刻答應下來,沒工夫多扯。
到了奶茶店門口,來珺見白木青捧著本書,眉宇間滿是思考的痕跡,就差拿個筆記本,在小本本上記下要點。
來珺在門口站了一瞬,凝視她專注的側龐,有些出神。
在來珺印象裡,白木青一直是歡脫的性子,話說不到三句就開始皮,活乾不到三秒就開始浪,所以她在她心裡,難免打上了浮躁的印象。而這次給她推薦的理論書籍,雖然是入門教材,但對於零基礎的小白來說,讀起來肯定詰屈聱牙,可能連詞都理不順,仿佛在讀外星天書。
可沒想到現在,作為小白的小白,居然看了進去,瞧那專注的小神情,看得還挺投入——難道她不僅在移意上天賦異稟,在理論上還能無師自通,腦子被上帝開過光?
來珺走到了她身後,想看看她學到哪章了,但卻見書本一放,白木青察覺到來人,抬起了頭,“出來啦,警察叔叔沒為難你吧?”
來珺沒被她這話給帶跑,咬定疑點不松口:“你剛剛在看什麽?”
白木青認真專注的形象,在她心裡還沒立起來,轉眼就要崩塌——她一走近,就把書放下,還用手蓋住,難道是在看見不得人的神秘文本?
“在看書意識學專著,你走之前交代我的嘛。”
“把書給我,我看看。”
來珺挑了挑眉,她的兩條眉毛細長而流暢,眉尾也不尖銳,以圓滑的弧度收尾,整張臉看上去多了些溫柔。但此刻冷冷一挑,硬是挑出了劍眉的凌厲,逼得人就范。
在她低溫版的淫威之下,白木青放棄了抵抗,托起了書籍,給她老人家過目。
來珺翻看時,白木青眉毛往下一耷,頗有幾分心虛。此情此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霸道女友檢查隨身物的“小型捉奸現場”。
來珺翻看了幾頁,感覺不對勁,便關上了書看封皮——書名叫《識意》,確實是和意識學沾點關系,不過不是理論教材,而是人物傳記。
書的作者是總意研所所長高蔚來,意識界泰鬥,他本人的生平,相當於是意識學發展的半部歷史,從完善理論,到實踐應用,再到意識場轉移,最後走到今天的普及化,發展為被國民接受的意研所谘詢制度。
所以讀這本書,也不能說是不務正業,只能說是曲線救國,以讀傳記的方式了解專業理論。
來珺將書還給了她,不置可否:“這本書,不在我給你推薦的書單裡。”
“其實是我自己搜出來的,我看專業書看不懂,就想著看看大佬的傳記,希望能得到點啟發。”
“什麽啟發?”
“成為大佬的啟發。”
來珺一聽她這雄心還挺肥碩,便準備給她潑點涼水,把雄心冷縮一下,但轉念一想,按照她這天生會移意的奇異體質,若是規規矩矩經過了正規教育,把基礎打牢,沒準真能成為一代大佬,寫出個《識意2.0》來,暢銷全國。
只可惜她路走偏了,走到了神婆的路上,白瞎了那麽個強勁的意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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