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珺拿出了筆記冊,開始記起來,昨天他們還暈頭轉向,不知從何處下手,結果這才翻了一夜,就扯出這麽多瓜葛——真的感謝安鈺的前男友,隻給了意研所一點火苗子,但照出了隱藏在黑暗中的這頭龐然大物。
見她奮筆疾書,謝成?不禁問道:“安鈺她現在是什麽情況,還沉浸在魏立的死亡中走不出來嗎?”
來珺低垂著睫毛,眉宇間一片冷靜,“不好意思謝局長,這涉及到來訪者的隱私,暫時不方便透露。”
剛剛謝成?劈哩叭啦說了一大堆,信息量有如泉湧,但一到來珺這兒,就濃縮成了“涉及隱私,無可奉告”八個大字,兩相對比,就是個極度不等價的交易,生意沒法做了。
不過謝成?也不惱,相當配合意研所的工作,神色依舊懇切。
“其實我今天給你說這麽多,就是想讓你盡快解決安鈺的問題。現在青山宮一案已經結了,卷宗也移交給了檢察院和法院,不過案件中的疑點,一直在我腦子裡陰魂不散,我們現在……也不方便再次調查,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通過谘詢個案,間接地發現線索,能夠解答我的疑惑——那晚在凶殺案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麽!”
走出辦公室後,來珺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都加重了幾分,之前是扛著意研所的任務,結果和謝成?談了一場,又加了一層警方的未了之願。
她這次若是不能解開“鬼影之謎”,怕是兩邊都得失望,還有安鈺的父母,他們可是花費巨資請谘詢組出動,連王利園這個不愛錢的所長都被驚動了,以為安慶春不是要請來珺出動,而是整個意研所出動。
不過來珺也是奇怪,既然嫌疑人的供詞和證據不能完全對上,那警方為什麽要簽起訴意見書,把案卷和證據移交給檢察院呢?
青山宮這個案子,從偵查到起訴階段,只有短短兩個星期,而偵查期限是兩個月,市局這麽火急火燎就結案,是在趕業績嗎?
她懷揣著一肚子疑問,察覺到這青山宮一案,不僅案情本身蹊蹺,連偵查、審查和審判的環節都不合常理——凶手莫名其妙就殺了人,案子莫名其妙就偵破了,法院莫名其妙就給判了。
整個流程行雲流水,速度之快,銜接得之順滑,就像是事先排練好的,要演一場凶殺大戲。
來珺走出辦公室後,給傅覽之發了個消息,準備和他再談談。結果她還沒走到技偵辦公區,肩膀就被人輕輕一拍,回頭一看,正是傅覽之,示意她借一步說話。
結果這借一步,就借到了機關大樓外面,和衛生間隔了堵牆,還可以隱約聽見抽水聲。
來珺本來有話想問,但見傅覽之也有話要講,於是就抱臂於胸前,讓他男士優先。
“珺子,剛剛謝局給你說什麽了?”
“他對我這次谘詢很關注,希望能借此機會,發現案件的隱藏信息,還原案發當晚的真實經過。”
傅覽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屬於那種曬不黑的膚色,白得異常頑固,被外面太陽一照,臉還紅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自己辦的案子,現在還要勞煩你們費心。”
來珺沒功夫和他客套,而且他倆已經合作了多次,現在不能說全熟,但至少也有六七分熟,可以進行深層次交流了:“既然案子裡還有疑點,當初為什麽不查清楚?”
傅覽之的臉更紅了,正西方的陽光灑在面頰上,跟審訊室的強光一樣。
“嗐,剛剛謝局可能不太好和你明說,這案子當初他發現不對勁,立刻就謹慎了起來,讓手下的刑警耐著性子查,當晚在青山宮別墅的客人,一共有三十三個人之多,每個人都問了一遍話,稍微有點嫌疑的,還被問了好幾遍,但大家的描述都大同小異。
“案發時,除了凶手和受害人外,其他大部分人,要麽在用餐聊天,要麽在交際跳舞,吃夠跳夠後也累了,要麽自己開車回了去,要麽被專車送回了市區。”
說著,他嫌日光太刺眼,便換了個方向,靠牆而立。
“所以吧,就是懷疑凶殺案現場有第三個人,也僅僅是懷疑,找不出切實證據。而且那個時候,魏家正在氣頭上,一心想給魏立報仇,他們見喻其霖都認了罪,而且現場證據也證明她是凶手,也管不了什麽‘神秘第三人’,隻想讓喻其霖抵命。
“但是當時以喻其霖的供詞來看,是魏立動刀在先,產生威脅,她就算刺死了他,也有一定的自衛成分,所以不會判得太重。”
聽到這兒,來珺敏銳察覺到了之後的走向,目光一沉:“所以魏家向你們施壓了?”
傅覽之張了張嘴,想著怎麽說,能稍微委婉些,怎麽表達,能顯得他們不是那麽慫。
“魏家好像……是直接給喻其霖施壓,喻其霖本來的口供是魏立動刀在先,但是……後來她改了口供,是在見了辯護律師後,就改了口供,說是在刺傷魏立之後,她劃傷了自己的手,為的是將過錯推給魏立,試圖減輕刑罰。”
來珺不禁吸了口涼氣,“但是喻其霖手上的傷,不可能是自己弄的吧?”
“我們的法醫專門替她包扎過,仔細查看了傷口,從傷口的位置和方向來看,不可能是自己弄傷的。”說著,傅覽之的臉色也陰鬱起來,換上了和謝成?同款的滄桑。
“我們懷疑魏家是通過律師,跟她達成了筆交易,讓她給出對自己不利的供詞,至於給了她什麽好處,我們目前還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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