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陳鑫和長舒口氣,雖然也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但騙人的滋味就是不好受,他都緊張出了汗來,臉色潮紅,嘴唇卻發白。
取照片的任務就交給了白木青,她手腳麻利,不到一個小時就完成了往返,照片由一個信封裝著,交到了來珺手上。
來珺在病床邊坐下,拿著照片細看起來。
照片上,王蘭依和小鑫和的臉龐都清晰可見。
王蘭依抱著小鑫和,她穿著紫色呢子大衣,而陳鑫和套著灰色的棉襖,頭上還戴著個毛線尖頂帽。王蘭依的手摟著他的肚皮,繞了一圈,她本人對著鏡頭,笑靨如花,露出了白色齒貝;而陳鑫和坐在床上,一張臉上眉毛稀疏,鼻頭較小,支著兩條腿,手去夠腳尖,同時嘟著嘴,看樣子並不太高興。
來珺將這些細節看進眼裡,忽然眉頭一皺,很快便看出了照片的詭異之處。
第37章
拿到照片的這一晚不管對於陳鑫和來說,還是對於整個谘詢2組來說,都是個不眠夜。
陳鑫和不眠是因為靠簡單的催眠已經不能讓他得到充分的休息,要隨時隨地謹防夢女的出現;谘詢2組的不眠是因為照片詭異他們聚在一起連夜討論,推出的真相過於沉重足以讓人睡意全無。
不眠夜後的第二天,陳鑫和的父母趕來了過來。他們聽說兒子住院了頓時心急如焚,生意不做了,朋友不見了,連飯都吃了,當即坐著高鐵就趕來了廬元在高鐵上還一直跟陳鑫和視頻,好像一眼沒看住他,他人就會沒了。
對於這夫妻倆的到來來珺表示很是歡迎,畢竟她已經磨刀霍霍等著掀開這最後的遮羞布。
當天上午陳氏夫婦便到了醫院直奔陳鑫和的床頭。
陳鑫和半臥在床上氣色這個東西已經不存在。他眼下的黑眼圈持續加重將整個眼睛包裹起來眼圈與眼珠快要融為一體看著像是熊貓成了精。
張月鑫摩挲著他的肩頭,入掌的全是他的消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拍撫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落掌無聲,卻飽含著沉重的心疼。
陳和站在一邊,直直凝視著床上的兒子,他背對著門,背脊微彎,連帶著背影都顯得頹唐。
父母二人都沉默不語,倒是陳鑫和開口說了話,“哎呀,有來老師守著我呢,我不會出事的,你們要是店裡忙,就先回去吧,我過幾天也回去了!”
其實他現在連走路都困難,要是能回去,也是被輪椅給推回去,讓擔架給抬回去。
他這一番安慰完,張月鑫和陳和還是沒吭聲,半晌,張月鑫低頭碰了碰鼻子,抬頭時擠出了個笑容:“好的,肯定會沒事的 ,你馬上就能好起來了,我和你爸在家等著你!”
說著,她從包裡取出個小竹簍,裡面一層紅色紙盒,是小紅頭,余溫還在,香味四溢。
她將竹簍放在床頭櫃上,拍了拍陳鑫和的手背:“你以前最愛吃的!”
來珺在一邊看著,不動聲色,她注意到陳鑫和正竭力克制自己,沒將那竹簍扔出去,不過身體還是有了反應,肩頭瑟瑟往後躲,掩飾不住的恐懼。
好在放下食物後,張月鑫和陳和便準備離開,走出了這個單人病房。
來珺也跟著出了去,但夫妻倆沒下樓,在病房前猶豫了一陣,看樣子有話要講。
來珺一臉平靜,將他倆帶到了隔壁的空病房,將門一關,營造出私密的談話環境。
可是到房內後,他倆又沒了話,沉默了半晌,並沒有要“袒露心聲”的意思。
見他倆遲遲不開口,來珺不禁催促了一把:“二位之前,應該是還有所隱瞞,這次來,難道還不準備向我坦白嗎?”
張月鑫正準備回話,陳和攥了攥她的手,示意她先沉住氣,緊接著,他抬起眼皮,對著來珺笑了笑,只是這笑容並不好看,帶著生硬的勉強。
“來老師,之前我告訴過你,廬元市是鑫和的噩夢所在地,結果你怎麽還把他帶到這兒來了?這次我看他的狀態,比之前更差了,這可不是個好苗頭啊!”
來珺聽到這麽個追責,便在床邊的木凳上坐下,同時示意他二人落座,打算展開一場深入談話,耗時良多,怕站著腿酸。
“陳先生,你之前確實懇請我幫忙,讓陳鑫和忘掉這裡。這裡對於他來說,也確實是個噩夢,”說著,來珺抬起了眸子,目光泠泠,在他們面上一拂,“你們二位的兒子,就是在這裡去世的吧?”
陳和和張月鑫的面色陡然一僵,才剛剛落了座,座位上卻好像有鋼釘,從髖骨一路貫刺進去,刺得他們心臟驟然一停。
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來珺沒花時間等下去,兀自繼續陳述:“你們告訴我,陳鑫和因免疫系統缺陷,常年疾病纏身,但在看了廬元這兒的苟神醫後,他的病漸漸痊愈,身體恢復了正常。我原本對此表示懷疑,但陳鑫和他本人的身體狀況,就是最好的證據——他在弗濟醫院的體檢報告,表明他身體健碩,這可不就是被神醫治好了嗎?但是我現在知道了,除了是被治好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來珺看向陳和,語氣堅定又平緩,“現在的陳鑫和,和當年的陳鑫和,不是同一個人,所以一個疾病纏身,一個完好無恙。”
陳和深呼了幾口氣,已經從剛才的僵直狀態恢復了過來,舌頭能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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