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許久,才接通,傳來的聲音有些凝澀像是悶了一天,嗓子還未打開。
高蔚來察覺到不對,問得小心翼翼:“怎麽了陽陽不太舒服嗎?”
對面沉默了下來,但不是真的安靜無聲因為他可以聽到喘氣聲以及從指縫中泄露的抽噎像是一根細針明明細微無比卻凌厲地扎刺著耳膜。
高蔚來站在窗邊凝望夜色天幕與地面輝映,光影傾瀉,微微淡紅,浪漫得悲麗,他無心看風景,耐心等回復。
過了許久,他聽見女兒下床的聲音,關門的聲音,捂住收音孔低語的聲音——
“爸爸,我被人強.奸了。”
……
當天晚上,高蔚來開車把她接回了家,讓她洗了個熱水澡,給她準備了最柔軟的毛絨。見了絨毯,高沐陽趕忙將全身包裹,蜷在沙發上,直到確保全身密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雖然暖氣充沛、絨毯厚實,但高沐陽寒噤連連,高蔚來坐在她身旁,聽她聲音斷斷續續,講述事情經過。
犯罪者名叫柯醒,上城一中初二學生,去年強.奸了隔壁班同學,被女生家長起訴,但因不滿14周歲,不追究刑事責任,去公安局逛了一圈,又回來了。他回來之後,學校裡卻流行起一種說法,兩個人原本就有曖昧,發生性關系是誤打誤撞的事兒。
最後因為名聲不好,隔壁班的女生被迫轉學。
這次,柯醒又進了公安局,因為在強.暴高沐陽期間,被另一個同學發現,嘗試阻止,柯醒上去就把人打成骨折,警告對方閉嘴保密。結果保密沒保成,第二天,警察就聯系了他的家長,將他請去了派出所。
那位被打傷的同學,名叫吳躍然,為了保護受害者,沒有說出強.奸一事,隻以故意傷害舉報柯醒,所以直到現在,高沐陽還處於風暴之外,沒有人知道她的遭遇,也沒有人前來過問,給了她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
高沐陽想故作堅強,但是還是忍不住顫抖,她終於從包裹裡露出手來,抓住了高蔚來的胳膊:“爸爸,我可以轉學,但是別讓他再從鐵欄後出來了!求你了,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
高蔚來沒有報案,他很冷靜,考慮得周詳。
對方今年還未滿16周歲,就算可以判刑,但也會從輕或者減輕,而且如果以強.奸罪處理,傷害最大的依然是高沐陽。
若他報案,根據回避原則,他甚至整個總研所,都不能會見嫌疑人,從而也無法參與到案件當中。
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一直在關注案件走向,搜集最新進展。
被柯醒打傷的吳躍然,是初三的學生,雖然比柯醒大一歲,但無奈個頭比他小得多,抱著隻斷兒啷當的胳膊,舉報他故意傷害,下手殘忍,還威脅恐嚇,行為令人發指!
柯醒的家長全程陪護,了解清楚情況後,大為慚愧,慚愧之後,便反告吳躍然先動手,而柯醒只是正當防護。
高蔚來知道真相,確實是吳躍然先動手,但吳躍然不能說為什麽動手,他想保護受害者,不願泄露強.暴一事。那個被迫轉學的女孩,就是他以前的同桌,他不願再看到有人離開。
調查階段,吳躍然和柯醒兩家爭執不下,都堅稱對方具有主要責任。警方根據兩人的傷痕,以及現場的搏鬥痕跡,確認雙方都曾動手,本想當做打架鬥毆來解決,但吳躍然家裡拒絕調解,咬死了告柯醒故意傷害,手法殘忍,要是就這麽放虎歸山,以後多半得出人命!
雙方各執一詞,最終警方申請讓意識師出面,沒有監控記錄,就只有進入兩位當事人大腦中,查看現場記憶。
高蔚來作為一個意識慈善家,主動申請出戰,協助警方調查實情。
吳躍然有所顧慮,拒絕簽寫移意同意書;柯醒也有所顧慮,問:你們意識師,會偷看其他部分的記憶嗎?
高蔚來:“不會,只會查看案件有關記憶。”
柯醒一聽,沒了顧慮,當即同意了移意。
移意進行得異常順滑,高蔚來向警方作證:柯醒先動手,事出無因,手法極其惡劣,吳躍然出於自衛不得不還手反擊。折斷吳躍然的右臂後,柯醒威脅警告他不準報警,否則將殺人滅口。
聽了意識調查報告,柯醒一家目瞪口呆,大為震驚。
高蔚來彬彬有禮,向警方提出友好建議:“也許可以查查他以往的事跡,這孩子大腦的結構不一般,這次的打架威脅行為,應該是習慣成自然了。”
警方一鼓作氣往前一查,果然收獲頗豐,翻出柯醒數次打架鬥毆的陳年舊帳,一件比一件生猛,但事後都神奇地偃事息人,無人過問。只不過這一次,他遇到了個不善的茬,準備和他死磕到底。
一個星期後,吳家正式起訴柯醒,為自訴刑事案,當地法院受理。
嫌犯被羈押後,學校裡恢復平靜,高沐陽的精神狀態有所好轉,但很難恢復如常,她的心理如同一間木房,房梁被蠹損,隨時可能坍成一片廢墟。
高蔚來用盡畢生所學,安撫她的情緒,穩定她的狀態,改善她的心態。但是高沐陽的情緒一直低落不漲,高蔚來察覺出,她並沒有說出當晚的全部實情,應該還有更惡劣的事件發生。
他想移入高沐陽的大腦,了解實情,也方便治療,但被她拒絕。高蔚來雖然擔憂,但不敢著急,他最清楚心理上的創傷,需要時間作為輔助,得慢慢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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