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她操控你時，也是這麽跟你說的。”

　　來珺抬起了眸子，話語蹣跚：“四年前？操控？我為什麽不知道？”

　　“因為我封閉了你的記憶，那段經歷差點要了你命。”

　　高蔚來說完，又一臉凝色，怎麽也暈散不開——之前提到“新意”時，他侃侃而談，態度磊落，但提到有關她的往事時，他總是“淺嘗輒止”，絕不多透露半句，似乎怕任何一個提示，都可能會傷害到她。

　　來珺張著口，不知該如何反駁，因為一直以來，她確實懷疑，自己的大腦裡封存了什麽東西，而且那個東西可以讓她跌入無間，萬劫不複。

　　見她有了動搖，高蔚來卻沒有繼續揭露真相，而是轉了方向，先安撫情緒。

　　“珺子，我知道你是個堅韌的人，也是個只相信事實的人，我一直……很擔心你。柏情在你身邊潛伏了太久，再加上你對‘新意’療法持質疑態度，所以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關於事情的真相，這座記憶大樓裡就有保存，但是我不會帶你查看，因為這裡畢竟是我的主場，任何文字影像資料，都可能被我做過手腳，可信性大打折扣。而且這兒是神經世界，我們都不是實體，在揭露真相時，你若真出了什麽事，我的力量不夠強大，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珺子，我們出去吧，出去之後，我會給你看最直觀的證據，帶你認識一個真實的柏情。”

　　仿佛有萬千電流襲過大腦，來珺的腦子發木，暫時停止了思考，坐在原位沒有動作。

　　高蔚來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肩頭：“珺子，你先移出，讓程諺停止催眠，給出蘇醒指令。”

　　來珺的思考速度雖然放慢，但還是反應了過來：原來高蔚來和寧欒並不是將計就計，他們是真的被催眠了，只是時間一長，催眠的控制效果減弱，他們的意識場可以在大腦裡活動，但是在催眠的壓製下，還不足以恢復正常能量，讓大腦蘇醒過來。

　　高蔚來和寧欒，目前仍處於程諺的控制之下。

　　不過這樣一來，選擇權就完全掌握在了來珺手裡，她可以決定，是相信高蔚來的話，讓程諺停止催眠，結束這場意識入侵，還是堅持下去，繼續尋找他建立新世界的原因。

　　可是他不是解釋過原因了嗎？死結是柏情建的，他建立新世界，是想把問題人士拉出深淵，給予他們一份美好未來。

　　可是這些一定是真實原因嗎？

　　來珺的大腦又陷入了迷亂，不知從何信起，不過很快，她找到了方向，先不論誰真誰假，隻考慮做出兩種選擇時，它們各自最壞的結果：

　　1.若她選擇終止催眠，停止入侵。回到現實之中後，如果被高蔚來騙了，之後就再沒了意識入侵的機會，因為高蔚來不會再給機會，甚至會舉報她們非法入侵。

　　2.若她選擇珍惜這次機會，繼續原來的計劃，查找有關他女兒的線索，改變他建立新世界的想法。但就目前的進展來看，雙方會僵持下去，而高蔚來那一邊，反而會掌控主導權。

　　要怎麽辦？繼續僵持，還是終止計劃？

　　正僵持不下之際，高蔚來發了話，極盡了他所有的認真，誠懇之極，“我知道你擔心我是在行騙，蘇醒之後會找你們算帳。珺子，我以我一所之長的名譽向你保證，出去之後，你入侵我大腦的事情，我不會提及，也不會舉報，我知道你是想要得知真相，所以蘇醒後，我會告知你真相，會讓你知道‘死結案’的全部前因後果。最重要的是，我會尊重你的意見，讓你來決定，該如何處理柏情，以及她的作案團隊！”

　　第160章

　　程諺和許若伊看到來珺醒轉時有片刻驚奇，不過更多的是驚喜，等著她給出勝利的手勢宣告已經大功告成。

　　但是來珺的唇齒張了條縫又閉了回去，“停止催眠”四個字在嘴皮子上一滑又溜回了腹中她還是處於兩難之中，暫時沒說話抬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她先到房間裡休整片刻。

　　白木青和尤若顏躺在主臥之中還處於宕機狀態，意識場停留在高蔚來和寧欒大腦之中。

　　來珺走過時，匆匆看了她們一眼，步子稍微一頓，緊接著走向次臥關上房門。

　　她撥通了母親卓嫣的電話，今天小年，來珺在晚餐開始前就給她道了祝福。卓嫣也是沒想到，這才一個多小時女兒又打來了電話她差點都以為愛女被盜了電話號碼這是打開詐騙的。

　　“喂媽。”

　　卓嫣聽是來珺的聲音依舊是那句沒有感情的問候這才放下心來大方地應了，“在呢，一個小時沒聽見我聲音，又想為娘了嗎？”

　　“主要不是想您，是想問一個故人。”大腦內外有時差，她得抓緊時間。

　　“誰呀？”

　　“您知道柏情嗎？”

　　手機裡迎來可怕的沉默，卓嫣不知是一時忘了，還是一時說不出話來，硬生生空出了談話間隙。

　　“怎麽了，這個人好像已經死了，為什麽忽然提起她？”和來珺不同，卓嫣天性直白，情緒都表現在臉上，這會兒也表露在聲色中，在原本的聲線上添了一層焦慮。

　　“今天小年和朋友聚餐，我聽朋友提到了她，說到了她生前的輝煌，還說我肯定認識她的，以前打電話都跟家裡面誇她，但我隻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卻並沒有什麽印象，所以想問一下您，我以前誇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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