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珺垂下了頭,深呼一口氣,“可是後來我竟然忘了她。”
“對呀,她去世後,你的反應太大了,差點出了事,所以你媽媽就求助總所的老師,把你從危險邊緣拉了回來,當時讓你忘記,也是權宜之計,不然你也回不來了。”
“我反應那麽大,柏情肯定是個極好的人,對我肯定也非常好。”
“唔,她對你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你對她可是真的好,當初是你主動追求她,什麽好吃的都給她送,就算是不好吃的,也要做成好吃的討她歡心,我當時還在想,如果誰有你這麽個女朋友,肯定死而無憾了。”
結果沒想到,柏情真就出車禍“死了”。伍小奇自知說錯了話,哽了許久,沒敢輕易做聲。
“沒事小奇,我現在都放下了,只是聽你們說起,我覺得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不然我也不會那麽喜歡她,不是嗎?”
“是的吧,柏學姐當真是出類拔萃,每年的演講和大型比賽,總少不了她的身影。我們都以為她是總所未來之星了,但她最後選擇去了滬安……對了,是因為你呀珺子!你是滬安人,說畢業之後想回家鄉發展,於是她就先去那邊等你了,只可惜……沒事,珺子你走出來了就好,你那麽優秀,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一個更愛你的人!”
來珺聽完,心裡發暖,好像吃了一口蜜糖,嘴角都想揚起。但她維持住一貫的面色,瞟向對面的高蔚來——伍小奇所言,和他的說法出現了出入,但他卻並不慌張,聽得氣定神閑,耐心等她說完。
來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結束了對話,屏幕畫面彈回到鎖屏界面,天藍的界面和棕黑的桌面,一相對比,色澤不容,突兀了起來。
高蔚來雙手平齊放於桌面,坐姿依舊端莊,“她確實你的前女友,你也確實十分癡迷於她,但她對你並不好。”
說著,高蔚來望向研究大樓的方向,“之前我跟你提到過,她喜歡操控他人的思想,在移意期間主觀乾預。去滬安之後,我原本以為她已經改過自新,但沒想到是變本加厲——她的觸角從來訪者身上,伸展到了同事身上,現在她身邊的程諺、許若伊便是她的‘忠實粉絲’,最嚴重的是,她的觸角向最親密的人下了手——她操控了你。”
“當初她準備用小芩案來舉報我,你正好在我這裡實習,於是她命令你潛入我的辦公室,偷取來訪者的移意記錄和相關的實驗報告。但是當時你還有神志,沒有服從她的安排,兩手空空就回去了。但她非常生氣,對你進行了懲罰。我清理你的記憶,不是因為她車禍後,你肝腸寸斷,而是因為我們找到你時,你的神志已經幾乎崩潰,如果不清除記憶,基本上沒了生存下去的力氣。”
來珺雙手交握,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交纏,緊攥左手的中指,逐漸用力,疼得骨頭髮麻。
“那之後呢,為什麽柏情出了車禍,大家都以為她死了?”
高蔚來本想開口解釋,但他猶豫了起來,又見手機屏幕一亮,便改口道:“我們還是保持那個原則,我少說,你自己判斷。走吧,我們到市局去,我給你看最直觀的證據。”
……
這一天本是周末,上安公安局處於休假狀態,按理說除了緊急情況,行政類的工作不予處理。
但來珺去了之後,發現辦公室警員還在值班,見了他們來,不消詢問,起身就帶他們到了檔案室。房間裡,密集架已經開啟,層層排列,漸次深入。他們往裡走,裡面寂靜一片,只有個男人,身穿黑色夾克,身形低調,手裡捧黃色卷宗,正讀得認真。
高蔚來與他打了招呼,轉身開始介紹:“珺子,這是意識管理司的衛司長,當年柏情的案子,就是由他親自督辦的。”
來珺雖不認識人,但聽這頭銜,就知道是重量級人物。
總研所是中央科技部的直屬事業單位,而中央意識管理司,便是科技部劃分出來,單獨管理意研所的權威機構,可是說是全國意研所的頂頭上級,在意識領域擁有最高決策權。
但是來珺見這位衛副司長打扮休閑,衣著低調,再加上模樣年輕,往那兒一站,還以為是局裡的便衣警察,幫忙來找卷宗。
衛司長對高蔚來很是尊敬,對他帶來的來珺,也是彬彬有禮,點了兩下頭,目光複雜,“我記得你,不過你可能對我沒有印象了。”
來珺確實對他沒了印象,這些天她經歷得實在是太多,腦子裡信息量爆棚,也沒工夫再去記憶深處搜尋,不認識就不認識吧,她隻想聽有關柏情的車禍。
為了保密起見,衛司長吩咐警員將卷宗帶到會議室。偌大的會議室,紅桌皮椅,綠植茂盛,“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的橫幅掛了整面後牆,本該是商議大事的地方,現在卻單單開了出來,可謂是給足了他們三人談話的面子。
衛雨澤把卷宗攤開,推給來珺查閱,來珺手沒動,垂眸一瞟,入目的是一張“訊問筆錄”,寫明了時間、地點、訊問人、記錄人和被訊問人。
時間:四年前12月27日。
地點:上安市公安局。
訊問人:薑元緯(上安公安局副局長)、衛雨澤(意識管理司副司長)、江淑鴻(意識委員會會長)。
被訊問人:柏情。
記錄以一問一答的形式,簡單明了,以最直觀的形式,陳列出了被訊問人身上的疑點,以及她所犯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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