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桌上的蔓越莓盤、花幾上的百合花盆、支架上的石膏雕塑,都慘遭誤傷,一個接一個摔到在地,碎得稀裡嘩啦,奏出了濃烈的背景音樂,為雙人撕吧大戰奏曲伴樂。
在混亂中,地上的碎物太多,兩人撕扯的同時,又得注意落腳地,怕被劃傷。戰亂中,又要注意敵方,又要注意腳下,生出了八百個心眼來,每個心眼都在想,怎麽把對方推到一個平滑的地方,狠狠地按倒。
忽然間,來珺眼眸一閃,快速矮身,躲過白木青的掌風,滑到雕塑所在牆角,撿起地上的長劍,執於身前——雕塑是個騎士,手持長劍,雖然塑身摔得四仰八叉,但長劍還算完好,可以一用。
這長劍在身前一比,白木青果然不敢上前,她靜立了片刻,撇了嘴,“來女士,你這樣就沒有意思啦!”
經過一番如狼似虎的撕扯,來珺的長發已經散亂得不成樣子,耳廓上有,臉頰上有,脖頸上有,肩頭還有,但是長發再亂,也遮擋不住她眼神中的利芒,“不,這樣才有意思。”
白木青圍著長劍轉了一會兒,轉過了身,跑去了鄰近的屋子,出來時,手裡拿著把斧錘,能切能砍還能錘,最關鍵的是柄乾長,既能遠攻,又能近戰。
她捏著柄尾,往前一舉,斧錘碰上了長劍,金屬相接,寒芒閃現,整個房間裡熱烈的空氣,忽然被這刺耳的碰響,降低了溫度。
雖然手握利刃,但兩人都沒有輕易動手,撕吧撕吧就算了,不礙事,但若真是動刀動搶,激烈是真的激烈,但萬一擦著碰著,還是會流血。掉血可就不好玩了。
燭光中,兩人手持利刃,無聲對視,眼眸中都映出對方的影子,凌亂而又狂野,執著而又深沉。
忽然,白木青先動了,她將斧錘往旁邊一扔,好像拿累了,甩了甩手,漫不經心:“嗐,哪個不一樣呢,各有各的樂趣。”
見她放了武器,來珺一愣,面色有些膠著。半晌,膠著的面色展平了開來,在火紅的燭光下,都透著股冷白。
她將長劍扔掉,好整以暇地理了理亂發,又正了正裙擺。末了,就近往沙發上一躺,約莫是累了,不想動了。
來珺閉上了眼睛,兩扇睫毛合二為一,“你來吧。”
白木青一愣,眨巴著眼睛,“什麽?我……我……我可以嗎?”
來珺皺起了眉,一臉冷漠,“快點,隻給你十秒鍾的磨蹭時間。”
十秒之後,大廳裡的蠟燭盡滅,整座城堡都歸入到這夜色之中。
第210章
七年前六月五日,星期六,燕郊大學。
這一天陽光盛好甚至有些耀眼,天光飄落而下落在校園教學樓的外牆磚上讓紋路都泛起了銀色波紋。
周六的教學樓,人流銳減.....有些清冷,入口大廳裡空無一人只有保安室的老歌調子,以及清潔阿姨沉緩的腳步。
不過雖然是周六,雖然冷清,還是抵擋不住來珺起早自習的心。今天太陽當空照,花兒對她笑小鳥見了她,都忍不住說:哎呀媽呀,你怎起得這麽早?
起得比鳥早的來珺背著小書包,直奔教學樓。每次一到周末她就覺得自己變得富有了起來因為身價倍增可以承包整個教室沒人跟她搶位置。
不過她一個人來自習倒不是愛好承包教室恰恰相反她很想拉著室友伍小奇一塊來——她居心叵測,她千方百計,她不擇手段,但是伍小奇就是不肯答應,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的睡眠格外嬌嫩,不能輕易早起,不然容易影響我整整一天的美貌狀態。
為了室友的美貌著想,來珺格外體貼,總是孤苦伶仃地上自習,不過這一天,她沒有伶仃多久,在自習室待到了八點半,就收拾好書包,準備往實踐大樓走。
初階年級的教學大樓後,有一塊狹長的空地,樹叢茂密,泥土芬芳,平日裡沒什麽人經過,若是運氣好到這裡散步,還能偶遇兩隻松鼠、一隻狐狸。
來珺抄近路,繞到大樓後,到了狹路前,她忽然停了下來,眯起了眼睛,往左瞅瞅,沒有人,很好!往右瞅瞅,依舊沒有人,很好!往後瞅瞅,還是沒有人,完美!
場地確認完畢,來珺徹底放松下來,她伸出兩隻胳膊,小臂從肘關節處平展,平衡在身體兩側,像是飛機的機翼,又像是小雞的翅膀。
翅膀展開後,她快步跑起來,腦袋和身體往前傾,兩條腿轉起了風火輪,像是一隻進擊的小雞。跑得歡暢了,嘴巴還張了開,發出“嗚嗚嗚嗚——”的轟鳴聲,進化為一隻加滿汽油的小雞,在陸地上自由地翱翔。
這一天,是大一學生,也就是高階一年級學生學業測評的大好日子。按理說大一測評,和來珺這個初階三年級的同學,沒有半毛錢關系,但是她卻憑一己之力,讓兩者之間產生了大大的聯系。
在意識學院裡,初階三年,是學理論打基礎的時期,按照意識課程標準,不要求學生的意識場能夠轉移出去,而移意成為必須要求時,是大一時期。
經過一年欲生欲死的訓練,學年末的學業測評,就是考察學生移意能力的機會,考試沒有分數,是等級制度。而這一場考試,將對他們日後的發展方向,產生一定影響,比如會讓學生根據考試結果,考慮自己是更適合做意識師,還是觀察師,抑或是速寫師。
對於大一學生來說,這只是一場考試,但是對於來珺來說,這就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提前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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