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鈺!”喻其霖低聲喝道這更衣室中偶爾有人進出她希望她能控制情緒俱樂部熟人多,這話可不能讓旁人聽去。
但安鈺的情緒猶如脫韁的野馬,狂奔出去,怎麽也拽不回來。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真的和魏立結婚,想和他生孩子,你想嫁入豪門,魏立對你那麽好,你和他結婚,贏得了背景,贏得了地位,贏得了安穩,你的孩子肯定能帶著光環出生,後半輩子是衣食無憂了。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規劃好了對嗎?”
喻其霖站在原地,想要爭辯和安撫,但又不知從何辯起。她現在確實和魏立結了婚,確實懷了孕,確實想放手安鈺,她該怎麽安撫她呢?難道要孩子出生之後,認她做乾媽嗎?
安鈺見她不說話,又氣又急,自己說激動了,一開口都破了音,一路破到尾,嗓子像漏了風。
“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那麽喜歡過一個人,我喜歡你喜歡到可以讓你和別人結婚。你和我說你結婚之後,給家裡交了差,就可以安心和我在一起了。我相信你了,但等了這麽久,結果等來了你懷孕的消息,你現在怎麽不和我說,等生下孩子之後,等孩子會打醬油之後,等孩子考上省重點之後,等你抱上孫子之後,就和我在一起呢?你連騙我都懶得騙了嗎?”
喻其霖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她原以為在喻家忍氣吞聲了這麽久,被磨得皮糙肉厚,已經沒有什麽話能傷得了她,但安鈺的這番猜測,還是讓她疼得難受,胸口像扎了一刀又一刀,扎得她呼吸困難,
“小鈺……你冷靜一下,我們先坐下吧……”
安鈺一下子跳了起來,堅決不坐,“我不想聽你那些道理,你那些道理,不過是掩飾怯弱的說辭,太空洞無力了!你就是不愛我了,就是選擇要孩子,不要我了,你就是不要我了!”
說著,安鈺眼中生出怒意,手裡擰捏著熊仔的頭顱,將它的兩隻蝴蝶結擰得變形,恨不能徒手將它撕碎。
“這布娃娃,我就是挖土埋了,送火葬場燒了,捐給造紙廠回爐重造了,也不給你!”
說完,轉身就跑,像是狂奔去某個旮旯號啕大哭了。
更衣室裡,喻其霖在原地呆站了半晌,她想追出去,但感覺腳上像綁了鐵鏈,怎麽也邁不開步子。不久,她感覺渾身發軟,脊柱像被抽走了一般。她扶著沙發坐下,不久腹部便傳來了陣痛,疼得她一抽一抽地戰栗。她撫摸著肚皮,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強忍著疼痛,喻其霖站起是身來,小心翼翼開始前進,她怕旁人看出她的顫栗,所以走得極慢,從更衣室到衛生間,不過幾步路的行程,她走了兩分鍾,關上隔間門的刹那,如負釋重。
但門合上的瞬間,她感受到體內有液體淌出,伸手一摸,一手的鮮豔刺目。
喻其霖癱在馬桶上,忽然感覺輕松自在,這血不久流出了劇痛,將壓在身體上的負荷,都一並帶了走,換來了猶如涅?的順暢。
在虛汗之中,她昏睡了過去,昏倒之前,只聽隔壁有呼喚聲,也分辨不清是做夢,還是哪個多管閑事的好心人。
十分鍾後,安鈺衝進了衛生間,她半跪在喻其霖身旁,摟住她的身體,嚇得語無倫次,只是一遍遍叫著:“姐姐,姐姐你別嚇我,我這就把布娃娃給你,我還沒拿去火化……”
沒多久,魏立也衝了進來,也顧不了在女衛生間,又是憤怒又是絕望,要不是安鈺抱著喻其霖,真的想將她擰起來痛罵一頓,再扇幾耳光。
“你對她做了什麽?你說你做什麽了,王八蛋!我就不該聽我媽的話過來!你個畜牲!都到這時候了,你他媽的還纏著她!”
安鈺任由他痛罵,沒還嘴,要是在平時,她能和魏立對罵個三天三夜,但此刻抱著喻其霖,感受到她的虛弱,她自己的意志也敗下陣來,脆弱得不堪一擊。
當天,病房中,喻其霖安靜臥躺,情況穩定下來。安鈺走了進去,將熊仔放在她的枕邊,本想撫摸她的額發,但見她面色蒼白,仿佛一碰就碎,便悻悻縮回了手,但眼眸一直落在她身上,眼裡的倒影全是她。
……
一年前,11月23日,喻家。
吃完飯後,喻其霖將臥室門一關,轉過身時,面如寒冰。
“我之前跟你約定過,不能在我家人面前提起小鈺,你今天反反覆覆都在說她!”
魏立皮肉撐起,笑了笑,“怎麽,她害你流產,你還這麽護著她,她知道了肯定很感動吧?”
“我跟你說過了,流產和她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
魏立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行,我信了,我相信了和她無關。我今天在飯桌上,不也是一直為她開脫嗎?小鈺能有什麽壞心眼呢?肯定是我們自己不注意嘛!”
喻其霖不想和他多說,轉身想走。
魏立也沒再吭聲,拉開了儲物櫃櫃門,拿出熊仔,直接往垃圾桶裡扔。
喻其霖余光瞥見了,立刻撲了上來,一把攥住魏立的胳膊,拚命地去搶,她想要咆哮出來,但怕外面的家人聽見,隻好壓低了嗓子,發出低聲吼叫。
“別動我的娃娃,你放開它!”
魏立和她僵持了半晌,雙手都被她挖出了血印來,他也不想用蠻力,怕傷著她,最後隻好松了手。
喻其霖快速抱起了熊仔,退到牆邊,她雙手護在熊仔前面,渾身滿是戒備,直勾勾地盯著魏立,怕他再來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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