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說,大家提起筆就開乾,筆尖與紙張的摩擦聲雖小,匯集在一起,匯成了刺耳的聒噪,噪得來珺捏緊了筆頭,快要將其折斷。
三十秒過去了,她面前的白紙仍舊是一張白紙,恰好她坐於第一排,正處於考官眼皮子底下。
錢館長手裡舉著懷表,俯身彎腰,一張大臉橫在了她眼前,在白紙上投下濃厚的一抹。
“這位朋友,你的小腦袋瓜是不是像這白紙一樣,空空一片呀?”
第156章
隨著他的逼近懷表聲音也突顯而出,一嗒一嗒宛如炸.彈的倒計時,只等著最後秒針跑到終點宣布結果已出。
歌名不長在座的考生奮筆疾書,不少都已經完成答卷在原位等候檢查。來珺本來想趁保安檢查的空擋偷瞄身邊人的答案,但無奈運氣過於慘淡就坐在總考官面前,連眨眼的幅度都被對方洞察得一清二楚。
緊急之中,來珺保持不動,克制住筆尖的顫抖,大腦飛速運轉,尋找任何一絲可能的理由:自己忘了……沒有注意聽……實在是想不起來……
可若是全場三十二個人有三十一個都寫出了答案,就她一個交白卷,還各種理由推脫會不會更加欲蓋彌彰?
來珺的腦細胞一陣絕望,陷入了絕境。絕望之中她脖子一橫眸光一抬準備豁出去了當場質疑這個方法的科學性——我就是不能一心二用剛剛拜讀高先生的大作去了就沒聽見音樂怎麽了?還要手刃忠實讀者嗎?
懷表秒針奔向了50,最後10秒,錢館長的雙目鎖定了眼前之人,一動未動。
死寂中,從後方撲來一陣呵斥和碰撞聲,刺破了滿場的凝肅。在場眾人也顧不得什麽考規,紛紛轉頭去看,只見有個身影溜到了書架後面,身形忙亂,看樣子打算藏起來,但被兩個保安發現,連拖帶拽往回拉,那人還在掙扎,雙腳蹬地,死命違抗,兩個保安肩寬體厚,居然費了好一番時間,才控制住她。
趁著這功夫,來珺趕緊瞟了眼個歌名,後排那人的答卷上,寫著鬥大的幾個字:《天主的饋贈》。
她飛速記下名字,心裡的警報解除,終於正式變身為吃瓜群眾,觀看眼前這出好戲。
被抓的那個人是張莉,是最後一排的“考生”,挺會運用座位優勢,在交卷前開溜。沒想到她看起來文靜,力氣倒是不俗,和保安掙扎了一陣,一頭長發扯得像仙人掌的刺,四仰八叉。保安一怒之下,將她扔在錢館長面前,遠離她這根仙人掌。
一分鍾已到,全場也結束了答題,目光統一集中在考場的最前端,等著事態爆發。
保安正了正被扯歪的領口,一臉不悅:“這人一直寫不出答案,快交卷了,就偷溜到了書架後面,幸好子騰發現了,不然指不定藏到哪兒去!”
那叫子騰的保安正了正被扯歪的假發,一甩額前的假劉海,表示兄弟所言極是。
錢館長走向這位考0分的考生,居高臨下,面上神采奕奕,仿佛見到了一隻大裸的肥鵝,往鍋裡一燙就能端上餐桌。
“你可真是個貼心的人兒,都不勞我們挨個檢查,自己就把自己給供出來了。”
張莉止不住地顫抖,剛剛那股子掙扎時的熊勁兒,消失得一乾二淨,在虎視眈眈和砍刀面前,能做的也只有瑟瑟發抖,垂死辯駁。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錢館長見她這驚惶的樣兒,心疼地嘖了嘖,開口安撫:“沒事,寫不出的又不是你一個……”
說著,他便向來珺一瞅,來珺換了個坐姿,舉起手中的紙片,上面已經寫了答案,滿分答案。
錢館長見狀,不由豎起大拇指,對她表示了肯定,接著揮手示意,四個保安快速檢查,在座位間掃視起來,最後確認在場三十二人,只有一人寫不出歌名,就是這位叫張莉的奸人。
得知結果後,錢館長的神色更為豐富,嘖嘖感歎,“哎喲,真是不幸,看樣子只有你一個人交了白卷,哦不,你連白卷都不交,直接抗考逃跑了!”
張莉抬起臉盤子,聲帶發緊,擠出的字音歪歪扭扭,直接變了調,“我忘了,我忘了這歌叫什麽名字……”
錢館長咧嘴一笑,“那你哼兩句給我們聽聽。”
“我忘了旋律了……”
“哈哈哈,”錢館長仰著脖子笑起來,經過層層書壁和穹頂的反射,自帶混響效果,“那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忘了自己侵略者的身份了?”
在笑聲中,眾人紛紛凝視張莉,眼神五味雜全:有驚懼,有疑惑,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厭棄——這人的演技可真是好,之前的內部查找,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還冤枉了好人!
本來之前聽說要砍手,眾人對馬文一陣同情,但現在面對要被砍手的張莉,大家的心理變得非常微妙,同情減半,怨懟上升——這得虧又篩查了一遍,不然他們錯害良民,就都成罪人了!
來珺的心情更是跌宕,最開始時,心都攥了起來,但插曲一出,就轉為了放松,不過放松了沒多久,又倏地緊張起來,比剛才被錢館長逼視時,還要惶恐不安。
——不對呀,除了她之外,宴會現場應該是沒有人會離開,三四樓的鑰匙都在她手上,她上下樓時也注意查看過,樓道間並沒有人,這個張莉應該是沒有離開過,一直在房間裡!
那她為什麽不知道歌名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