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第一次見這場景,產生的衝擊力能讓人三天不吃不喝、上吐下瀉,但是有之前田甜的鋪墊,眾人雖然也是驚異,但更多的是驚異於周英自的遇害,而不是胸開肉綻的衝擊。
血跡彪悍,地面上積了個血泊,詹平跪在周英自身邊,抬起她的手,頭埋在她的掌間,失聲哭了起來。剛剛潑天的仇恨,都轉為了絕望的傷痛,來勢洶洶,一樣的暴烈。
眾人急不可耐,想知道事情經過,但是見詹平哭得死去活來,又於心不忍,站在原地沒出聲,集體低垂頭顱,為逝者默哀一分鍾。
白木青的目光落到了閆明鑫身上,剛剛詹平對著她喊打喊殺,肯定事出有因,難道是目睹了她行凶的現場?
見所有目光集中了過來,閆明鑫心怯膽寒,瑟縮到了牆角,手有意無意地擋在胸前。剛剛被詹平暴力拖拽的創傷還沒恢復,如今又生出被圍攻的恐懼。
“不是我……我進到臥室的時候,周阿姨就已經這樣了!”閆明鑫想保持聲音的穩定,但生理上的反應,還是讓尾音顫栗不已。
詹平本來跪地不起,淚水還沒流盡,聽了這話,頭一下子彈起,眼珠子都快破裂飛出去。
“不是你!?我剛剛上樓去拿東西,就讓你和媽呆在房間裡,想著讓你守著她,我那麽信任你,結果我媽就死在你身邊,你有什麽臉說不是你!”
詹平說著帶上了哭腔,到最後已然是泣不成聲。閆明鑫也哭了,和詹平不同,她的哭聲裡更多的是茫然和驚恐。
“嗚嗚嗚,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當時你家的灶打不燃了,我就到隔壁去試了試,阿姨在屋裡剝豆子,我想著兩間房都是連著的,而且門……門都是打開的,不會出什麽事的!”
“那你怎麽解釋,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你站在我媽旁邊,沒有尖叫,也沒有哭,就很平靜地看著她,手裡還拿著帶血的刀,你怎麽解釋!”
“我……我當時在隔壁削西紅柿,叫了幾聲周阿姨,她沒答應,我就過來看了,但是看到她的時候,我被嚇傻了,手裡削菜的刀就落了下去,沾上了血。我當時真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不過我反應過來後,看到地上掉的水果刀,怕產生誤會,就把它撿了起來,誰知剛撿起,你就進來了……”
“放屁,你繼續編,那有那麽多的巧合!”詹平說著,想撲過去掐她的脖子,把真話給掐出來。
“來來來,你讓大家評判一下,說的狗屁合不合理?”
見到這麽個發展,眾人的神色都不好看,被殘舊的白熾燈照著,臉色不是白淨的白,而是血色盡退的白,比喪禮上的吊唁客還憔悴。
之前目睹詹平的暴力行為,大家的立場都無形中偏向女方,畢竟閆明鑫在大樓裡形象不錯,平時不爭不搶,搜查任務中又兢兢業業,堪稱勞動楷模,若要根據嫌疑排名,她絕對是中等偏低。
但聽完她和詹平的對質後,大家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經過:
今天中午,負責準備午飯小組包括閆明鑫和詹平一家,而大家用餐的地點,定在了詹平的家裡,也就是244房間。下午1點,閆明鑫醒了之後,提前到了244,準備一起做菜,但是詹平發現沒肉了,便想起凌晨搜查三樓時,冰箱裡見著還有凍肉,儲量豐富,可以都提回屋裡做“大鍋菜”。
詹平信任閆明鑫,再加上樓道裡,有田雙和朱皓坐鎮,他便把門打開,上樓取肉。
結果一回來,就碰到了閆明鑫“提刀賞屍”的慘像。
而閆明鑫的解釋,確實不能服眾——見到血淋淋的屍體,第一反應不是尖叫,而是站在原地發呆,回過神來後,不是去通知大家,而是把刀給撿起來?
這兩個反應加在一起,就算她不是凶手,都顯得太過冷血。
就算鎮定如來珺,此刻也不禁迷亂,三個小時前,她的注意力還在顧征明身上,推算出他有行凶的可能,理論上完全可行:有作案時間、作案機會,甚至比起其他人,更有作案的便利。畢竟他本身就是保安,洞悉整棟樓的動向,在他行動之時,整棟樓都處於熟睡之中。
但這才沒多久,又發生了一起命案,嫌疑點快速轉移,到了閆明鑫身上,她一舉取代了徐潔和顧征明,成了嫌疑榜上的第一人!
針對閆明鑫的疑點,來珺剛想開口詢問,田雙的脾氣又爆了 ,一把上前,提起她的衣領就摜在了牆上。
“你他媽最好老實交代,別撒謊,不然老子讓你死無全屍!”
閆明鑫正視田雙的眼睛,從那雙暴突的眼球中,她看出了執拗,看出了瘋癲,寒風入內,她打了個從頭到尾的哆嗦,心臟快速收縮——她可以確定,殺人分屍這事,田雙做得出來,甚至可以當著大家的面做出來。
如今這棟大樓裡,沒有法制,沒有警力,甚至沒有通訊的信號,被認定的凶手就是甕中之鱉,任人宰割。
閆明鑫恐懼到了骨髓之中,情急之下,被逼得想出了自證方法:“你們……你們可以去看那把水果刀,看和周阿姨胸口的切口吻不吻合,你們去看啊,用證據判斷啊!”
經她這麽一嚷,眾人的目光都落回到血泊裡的刀具上。
來珺第一個上前,她從廚房裡扒拉出了個塑料袋,做成了個簡易手套,蹲下身子,將刀拿了起來細細觀察,對比周英自胸膛的切口,看了半晌,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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