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青當即抓起來珺的手,抬腳就跑,猛地竄出店外,在街上狂奔。
來珺天生不擅長劇烈運動,這突然一個八百米衝刺,弄得她氣喘籲籲,跟在白木青身後,像被一架馬車拉著前行。
白木青回頭一看,只見裂縫已經爬延到了街頭,朝著她們奔跑的方向侵襲而來,速度越來越快,所到之處,地表震顫,裂口越開越大,其上的建築設施紛紛坍弛,落入其中。
白木青氣息足地很,邊跑邊問:“珺子,撤嗎?”
來珺一咬牙:“撤!”
……
觀察床上,單敏浩睡得正香,來珺癱在折疊躺椅上,大幅度喘了幾口氣。
從神世裡帶來的體感,會延續到現世,剛才在大街上衝刺得過於猛烈,以至於都出來了,還上下氣不接不順。
白木青好整以暇起了身,倒了杯水遞給她,“緩一緩吧,壓壓驚。”
來珺接過來,杯身帶有水溫,以及白木青掌心的溫度,一個水杯便能讓人平穩安寧,就像白木青的人一樣——剛剛在神經世界,發現異常的是她,果斷處理的也是她,她雖然接連驚呼了兩聲,但並不慌亂,像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面對山崩海嘯都應對有方。
室內沒開空調,溫度偏低,白木青攏了攏領口,在沙發上坐下。
“真是奇怪,剛剛那是夢境嗎?這夢的危險性也太高了。”
郝岸掃了眼監測儀,“不是夢境吧,看腦電波的狀態,他沒有做過夢。”
“那就奇怪了,不是夢境,但裡面的事物都不符合現世規律,試衣間裡沒地板,店員五官沒個正形,連地表都出現了裂縫,就跟神世版的末日一樣。”
“我聽著,怎麽像是精神病人的大腦世界?”郝岸解釋,“精神病人的神經元連接出現異常,看見不存在的事物,聽見不存在的聲音,出現不合常理的想法,所以移意進去後,看到的世界也是千奇百怪的,不能以普通人的常規去理解。”
“那這樣移意的話,豈不是很危險?”白木青往扶手上一靠,撐著下巴。
“是有危險性,所以對於這部分病人,我們盡量在其情況穩定時移意,而且即使要進去,也會做足很多準備工作,免得進去送人頭。”
說著,郝岸的目光落在單敏浩的臉龐上,見他睡得安寧,不禁壓低了聲音,“怎麽了珺子,他的神經世界和精神病人的類似嗎?”
來珺自出來後,便一直在沉思,凝視掌中的水杯,目光落入其中,直往下沉。
半晌,她才幽幽答覆:“有類似的地方,比如人物五官旋轉、事物扭曲,這在精神病人的神經世界中很常見。”
“所以他得了精神類疾病?”
“有點像,但是不敢肯定。”
“精神分裂?□症?妄想症?”郝岸喃喃起來,食指在另一隻手掌裡不斷敲點,“我得去問問他們家的家族疾病史。”
白木青面色疑惑,“如果真的是精神疾病的話,為什麽醫院那邊檢查不出來呢?”
“有的精神類疾病,儀器是測不出來的,得觀察症狀……”郝岸說著,面色又暗了幾分,“不過若真是得了病,事情就越發複雜了,很難確定誘發原因是什麽。”
來珺想起試衣間下的窟窿,窟窿裡翻湧的混沌,開裂的地面,以及隨之傾倒坍塌的建築,她心裡有了個猜想。
“不一定是精神疾病,他的神經世界裡,除了事物扭曲變形外,還出現了其他異常點,就像是……”
“就像是什麽?”白木青坐直了身子,滿是好奇,眼神鼓勵著她快快說出來。
來珺沒有“是”出個所以然,只是搖了搖頭,“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太奇怪了……總之郝岸,你先去查一下他家的精神健康狀況,看親屬裡有沒有患過病的。”
精神類疾病,遺傳的可能性大,如果父輩得過病,那子輩很可能具有易感性,在某些刺激下,就容易發作。
這也是郝岸擔心的一點,如果是少管所裡的環境,誘發了精神疾病,本來疾病的鑒定就困難,如果還要鑒定誘發原因,估計這事還有的掰扯。
果不其然,郝岸這一調查,就引起了孫西的強烈反應,她緊握住單敏浩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我就說了,那牢子裡肯定有問題,不然怎麽可能把一個健康的大活人,給憋出了精神問題來!?”
郝岸欲言又止,真不知該說啥,雖然原則上說著公正吧,但他作為一個在編人員,於情於理是相信國家機關的正當合法,就好比十幾年前,總有人覺得意研所傷風敗俗,意識師就是潛入大腦,竊取個人隱私。
近十年來,全國的意識師兢兢業業、小心翼翼,沒出過什麽岔子,名聲才漸漸建立起來,郝岸知道被大眾誤解的艱辛,所以不想輕易去解讀其他機構。
丁冬見她這麽快就蓋棺定論,勸道:“孫姐,還不一定是精神問題呢!來老師都沒給準信,你這麽著急幹嘛?別把情況想太壞了。”
孫西看向單敏浩,只見他眼神空洞,目光呆滯,對他們的談話毫無反應。
“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是精神問題是什麽?難道是胳膊出了問題,大腿出了問題?說實在的,他從少管所出來後,我有檢查過他的身體,沒有發現虐待的跡象,當時還松了口氣,覺得所裡還真是教導有方,光靠教育,就把孩子給帶上正道。結果沒想到他們是玩陰的呢,不在身體上做文章,怕留證據,改成精神虐待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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