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趙曉楠一樣,總覺得方嘉禾似乎有點太淡定了,有些事避而不談,反倒令當事人愈發尷尬。
聞惜隻好按照趙曉楠教她的那樣,努力厚著臉皮主動問道:“你怎麽都不問一問,我跟曉楠之前……”
她到底還是說不下去,面子上臊得慌。
方嘉禾觀她臉色微紅,眼神又漂移不定,心裡覺得好笑,但沒流露出來。方嘉禾說:“有什麽好問,你臉皮這麽薄,我不想讓你難堪。”
聞惜立即解釋:“都是曉楠讓我看的!我們今天在外面的時候,她說要給我看個好東西,誰能想到會是那種東西啊……”
方嘉禾刷了卡,推開宿舍大門,讓聞惜先進,一邊上樓一邊說:“那她是怎麽想到要給你看那個的?”
聞惜一噎,搪塞道:“我也不清楚,我還奇怪著呢。”
上了樓,方嘉禾又摸出鑰匙開了門,還是讓聞惜先進。電燈將宿舍映照得亮堂,屋子裡飄蕩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聞惜不在的時候,方嘉禾做了清潔,把這片小天地打理得十分整潔乾淨。
“她是對異性不感興趣嗎?”在床邊坐下以後,方嘉禾忽然這樣問道。
聞惜聽到這話,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些無端的心虛。她目露茫然,把方嘉禾的外套抓在手裡,說:“啊……?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們看的東西,兩個主角都是女性。”方嘉禾說到這個,也沒再將目光落到聞惜身上,“既然你說是趙曉楠要看的,那我當然會這麽聯想。”
這就叫聞惜不好回答了。
要說是呢,趙曉楠就得背黑鍋,要說不是呢,那她一個異性戀,幹什麽突發奇想要看兩個女人的小電影?
結論就只能是拿給聞惜看的。
而聞惜又為什麽要看呢?以方嘉禾的角度來說,她自然又會有另一種聯想。
反正怎麽回答都是不妥當的。
聞惜有些憂鬱地想:千錯萬錯,都是趙曉楠的錯,她可真被她害死了。
但不管怎麽樣,聞惜還是答道:“不、不是吧……她交過男朋友的。”
方嘉禾得了這話,便沒往下繼續問了。
聞惜也就裝傻充愣,把外套還給方嘉禾以後,就直接去了衛生間洗澡。
趕在熄燈以前,兩個人都完成了洗漱,只不過聞惜動作比方嘉禾快,先一步上床躺下,再面朝牆壁,紋絲不動。
她縮在被子裡抱著小熊,一遍遍地回憶著趙曉楠在今天跟她說過的所有話,內心仍舊十分複雜。
沒過多久,方嘉禾也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聞惜維持著背對她的姿勢,半分也不敢動彈,隻兩眼大睜著,暗地裡聽著方嘉禾的動靜。
從開學以來,一周七天裡,方嘉禾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會陪著聞惜一起睡。而在今天之前,聞惜根本不會覺得她和方嘉禾共枕而眠這件事有什麽不對勁,但經由趙曉楠這麽一提醒,聞惜的心情自然就受到了相應的影響。
如果她和方嘉禾的關系已經到了要被人誤會的地步,那是否意味著從今往後,她務必要在這方面多加注意,適當拉扯一下她和方嘉禾之間的距離?
可這樣做,真的有必要嗎?
聞惜不知道。
她只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和方嘉禾有關的煩惱。
時間在胡思亂想中到達了十一點,宿舍裡的燈光準時熄滅,屋子裡一如往常地陷入了黑暗。
若是以往,聞惜會立即貼心地將台燈打開,給仍在陽台上搓洗內衣的方嘉禾送去光亮。但今晚的她卻沒這麽做,緣因她內心浮躁,思緒萬千,只顧著失神放空,默默發呆,早把這茬給忘了。
最後還是方嘉禾主動要求道:“小遊,把你的台燈開一下。”
聞惜動動眼珠,瞬間回了神,馬上坐起來將台燈打開。明亮的光線擴散至陽台,方嘉禾正在衝洗著手裡的衣物,瘦削的薄背顯露出一對漂亮的蝴蝶骨。
“你剛才叫我什麽?”聞惜忽然抬起頭,朝方嘉禾的背影看了過去。
方嘉禾把洗好的衣物擰乾水,用衣架掛了起來,聞言轉過身,迎上聞惜的視線:“嗯?你說了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你剛才叫我什麽了?”聞惜的頭髮已經睡亂了,在台燈的映照下猶似炸毛的貓,“你是不是叫我小遊了?”
方嘉禾擦乾手,走到床邊坐了下去:“是的,有什麽不對嗎?”
聞惜眼睛一亮,頓時抑製不住笑了起來。
方嘉禾看著她:“怎麽了?”
聞惜抿抿嘴,複又躺回去,縮回被子裡:“沒怎麽……只是你突然間這麽叫我,讓我有點意外。”
“其實先前就叫過了,但你沒反應。”方嘉禾說,“你的小名很好聽,叫著很順口。”
聞惜說:“那你呢?你有小名嗎?”
“我沒有。”方嘉禾說,“沒人給我取。”
“除了爸爸媽媽,你是第一個這麽叫我的人。”聞惜翻過身,面向方嘉禾,“感覺還不錯,那你以後就都這麽叫我吧,我還挺喜歡。”
方嘉禾應了聲“好”,掀開被子躺下去,用眼神示意聞惜將台燈關掉:“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明天也有早課,快點睡覺吧。”
聞惜便伸長手按下了台燈的開關,光線消失後,宿舍裡再次變成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燈還在持續著發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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