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惜推門而進時,方嘉禾正在淋浴間洗澡,她看著玻璃門內晃動的身影,心中的情緒仍在高漲,便大著舌頭喊道:“方嘉禾,我想上廁所!”
方嘉禾才剛開始洗,抹在皮膚上的沐浴液都還沒起泡,聽到這聲呼喚便回道:“等一等,我很快就洗完。”
酒精還未分解,仍在刺激著聞惜的感官,她暈暈乎乎的,坐在懶人沙發上東倒西歪,隻過了幾秒鍾就催促道:“還要多久啊?我喝多了,要快點上廁所。”
方嘉禾心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喝多了,隻得加快速度,盡量不讓聞惜久等。但等她開門走出去時,聞惜已經呈大字型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一張臉紅得像被烤熟的鴨子似的,還在莫名其妙地咧著嘴笑。
“不是要上廁所?”方嘉禾拍了拍聞惜,把人扶起來,“醒醒,別在這兒睡。”
聞惜眼眸微眯,不大高興地哼唧了兩聲,整個人都倚靠在方嘉禾身上,咕噥著說:“頭好暈,我站不起來……”
“誰讓你喝這麽多的?”方嘉禾懶得弄她,乾脆把聞惜扛了起來,將人直接送進衛生間。
聞惜雖然醉了,但也沒忘為自己辯解:“又不是我想喝的,今天晚上一直輸一直輸,輸得我都沒脾氣了,從頭到尾就沒贏過。”
方嘉禾扶著她,聽到這話發出一聲笑:“看不出來你酒量還挺好,我計算過,你足足喝了六瓶。”
聞惜腳步虛浮,站得不穩當,只能抬高手圈住方嘉禾的脖子,把自己掛在她身上,聞言得意地笑了起來,說:“我很牛吧?”
方嘉禾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她,說:“牛,特別牛。”她穩穩地攙住聞惜,避免聞惜滑倒,又說,“馬桶在你身後,慢點走,幾步就到了。”
聞惜卻把頭埋到她胸前,還蹭了蹭方嘉禾,口齒不清地說:“不要,我站不穩,我要你抱我過去。”
方嘉禾靜了靜,沒有照做,而是說道:“你後退幾步就行了,試試看?”
其實方嘉禾並非不願意抱她,而是她適才洗過澡,衛生間的地板上還是濕的,顧慮到聞惜急著上廁所,方嘉禾便也沒來得及收拾。眼見聞惜醉成這樣,還分為不老實地一直在她懷裡動來動去,方嘉禾擔心要是真把她抱起來,萬一一個不留神摔著她了可就不好。
誰料聞惜卻以為方嘉禾是在拒絕自己,加之酒精能將人的情緒放大數倍,且不受控制,聞惜一下就生氣了,仰臉看著方嘉禾說:“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之前你說把我當成好朋友,其實是騙我的對不對?”
“我騙你幹什麽?”方嘉禾說,“那是我的真心話。”
“我不信。”聞惜氣鼓鼓地道,“除非你抱我過去,那我就信你。”
方嘉禾垂眸看著她,衛生間裡的燈明亮又溫暖,聞惜通紅的臉在燈光裡顯得十分光潔細膩,她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生氣,可看在方嘉禾的眼裡,那卻和生氣沒什麽關系,反而像是在撒嬌。
“我發誓,我真沒騙你。”方嘉禾說著,兩手緊抱住聞惜的腰,立即把她抱了起來,問道,“這樣總行了?”
聞惜登時傻笑一聲,內心得到了滿足,無比高興地誇她道:“你力氣真大,我就抱不動你。”
方嘉禾回道:“那還用說,我要是連你都抱不起,這麽多年散打白練了。”
她將聞惜放到馬桶上坐好,觀察了她一會兒才又問道:“坐穩了?還有沒有別的要我幫忙的?”
聞惜搖搖頭,繼續傻笑:“沒了,你出去吧,我們待會兒見。”
方嘉禾罕見地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便走出去關上了門,等裡頭傳來衝水聲,方嘉禾才又開了門,聞惜卻在此時一頭磕到了牆上,朝地面摔去。
“小心!”
方嘉禾動作迅速,眼疾手快地將聞惜牢牢接住,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
“你有沒有事?”方嘉禾摸了摸聞惜的腦袋,目露擔憂,“撞疼了沒?”
聞惜一臉迷茫,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撞了牆,懵懵地說:“啊……?”
方嘉禾一陣無言,二話不說便將聞惜再一次扛了起來,徑直把人放去床上。聞惜卻又掙扎著坐起來,還要往衛生間裡去:“我還沒洗澡呢,要洗了澡才能睡覺。”
“這都幾點了,你直接睡吧。”方嘉禾攔著她,“再說你這樣子,還怎麽洗澡?”
聞惜說:“你陪我洗不就好了。”
方嘉禾說:“沒有陪人洗澡這個說法,時間已經很晚了,別折騰,睡覺。”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聞惜立馬將嘴一癟,委屈道,“你就是在騙我,先前說的也都是假話,其實你心裡從來沒把我當好朋友,我什麽都知道。”
方嘉禾杵在那裡,一時寂靜無聲。
都說酒後吐真言,聞惜說的這些話,其實未嘗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
回想起聞惜先前在露台時的表情,那淡淡的低落,努力掩飾卻又掩飾不了的勉強笑容,還有強裝的鎮定,都是一個人在不自信時才會有的表現。
在此之前,方嘉禾從來不知道,原來聞惜對於她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竟然這樣不確定。
更確切地說,聞惜真正不確定的,是方嘉禾究竟有沒有真的將她看作好友。
因為她沒有把握,也不清楚方嘉禾到底如何看待她的存在,所以她沒有底氣,更因顧慮著方嘉禾的反應而不敢求證,擔心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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