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詳著方嘉禾,接著又試探性地問道:“要和我一起睡嗎?我身上很暖和的。”
第25章
方嘉禾看了她很久,沒有回答。
聞惜等了又等,見方嘉禾始終不置可否,便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動作飛快地鑽進了方嘉禾的被窩。
她帶著火熱的體溫,猶如一道燦爛的陽光一般,迅捷地闖入了方嘉禾冰冷的世界。
“你這裡怎麽這麽冰?”聞惜剛一躺下,就被凍得一個激靈。
見狀,方嘉禾立即往後挪了挪,給聞惜騰出了一片較為寬敞的空間。
單人床本就不大,她這麽一退,直接便退去了床沿,與聞惜之間隔了老遠。
“過來一點?”聞惜說,“你躺那麽外面幹什麽,會漏風的。”
方嘉禾沒動,維持著本來的姿勢,說:“就這樣吧,離太近的話,你也會冷。”
聞惜說:“沒關系的,我擔心你感冒,要快點暖和起來才行,你躺過來些吧。”
目光交錯間,聞惜的眼睛濕潤而乾淨,透著一種無聲的邀請,方嘉禾看著她,心裡莫名在此時動了一下。
但她還是沒有靠過去。
在此之前,除了母親以外,方嘉禾基本沒有與人共眠的經歷。
但即便是母親,也只是幼年時候陪她睡過一段日子,從方嘉禾開始練習散打以後,方父為了培養她的獨立自主,便不準方嘉禾再與母親同睡。
而所謂的住宿生活,方嘉禾在來到淮大以前也未曾體驗過,她結交的朋友少之又少,是以與朋友同睡一張床這種極為普通的事,在她這裡卻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面對聞惜的主動靠近,方嘉禾自然會有些許不適應。
但好在她也並不抗拒。
沐浴過後的兩人身上都帶著同樣的味道,肢體雖未觸碰,暖意卻絲絲縷縷地蔓延開來,使人倍感心安。
聞惜早已習慣了方嘉禾的沉默,見她遲遲不予回應,便也未曾在意。
她想,也許方嘉禾是不喜歡和別人太過親密的。
哪怕她們都是女孩子,但也需要一定的距離,畢竟距離產生美。人和人之間的相處,總還是需要邊界感的,尤其是對於方嘉禾這種人來說,邊界感能讓她處在舒適的范圍內,不會令她感到拘束和抵觸。
所以聞惜不再勸說,動手將被子掖好,也就安靜了下來。
身心俱疲的兩人便就這麽相顧無言地躺著,在漫長的靜謐當中逐漸進入了夢鄉。
然而睡到半夜,聞惜卻被一陣響動吵醒——方嘉禾不知何時背過了身去,渾身顫抖,嘴裡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夢話。
聞惜留神細聽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聽清,她撐起身子一看,方嘉禾唇色發白,額上滿是汗水,緊閉的雙眼睫毛顫動,睡顏十分痛苦。
“方嘉禾?”聞惜擔心她會陷在夢魘之中,趕緊喊出聲來,同時伸長手推了方嘉禾幾下。
刹那間,方嘉禾猛然驚醒,氣息異常急促,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茫然與無措。
“你怎麽了?”聞惜連忙從床櫃頭上抽了兩張紙巾,想替方嘉禾擦擦汗,“是不是做噩夢了?”
誰知她適才將手伸出,方嘉禾卻沒來由地目光一凜,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就將聞惜的手腕一把扣住,繼而快速翻身坐起,硬是將聞惜生生壓製回去,頓時就把聞惜摁在了身下。
這一番動作快而準,且十分強勢,不容聞惜有任何的反應時間。
聞惜對此始料未及,不禁當場愣住,半點也不敢動彈。
她仰首倒在床褥之間,表情詫異地看著方嘉禾。方嘉禾一手扣著她,一手按在她胸口,垂落的黑發微微遮擋住了從門口那處投來的光線,使得方嘉禾看向聞惜的眼神幽暗又深沉,還夾帶著幾分明顯的攻擊性。
紊亂的呼吸聲響在室內,在這夜半時分顯得尤為突兀,聞惜正想掙開,卻又立馬冷靜下來。
不行,她不能將方嘉禾推開。
聞惜心想。
她絕不能再一次刺激到方嘉禾,也絕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表露出分毫的害怕與恐慌,否則方嘉禾很有可能產生應激反應,從而再度情緒失控。
那不是聞惜想看到的。
於是聞惜果斷將臉上的詫異收斂起來,一邊還有意識地放松了肢體,盡量表現得沉著淡定。
“做噩夢了吧?”聞惜忍著疼,努力露出笑意,“沒事了,只是夢而已,醒過來就好了。”
方嘉禾尚在喘著粗氣,扣著聞惜的那隻手格外用力,顯然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足足一分鍾過去,她才如夢初醒,爾後觸電般地松開了聞惜。
“我……”
方嘉禾眉頭緊蹙,看看聞惜,又看看自己的手。
“沒關系。”聞惜知道她想說什麽,微笑道,“已經沒事了。”
昏暗的燈光下,聞惜的手腕已經被掐出了紅紅的印記,連同衣領處露出來的小片皮膚,也沾染上了同樣惹眼的紅。
方嘉禾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裡,眼中瞬時閃過幾分愧疚,低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嗎?”
聞惜搖搖頭,仰臉瞧著她,柔聲問道:“夢見什麽了?”
方嘉禾滿臉都是汗,面色極其蒼白,她失神片刻,答道:“夢見在訓練。”說完又補充道,“和我爸一起。”
聞惜面露了然,故作輕松地笑道:“難怪呢,差點給我腕骨掰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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