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上。”
林其琛對這個姨夫是有防備的,畢竟他是皇帝,普天下掌管生殺大全的君主,現在可以衝你笑,轉頭也可以要你的命。
“陛下今日如此高興,可是有什麽好事?”江婉筠大方走了過去,露出端莊又得體笑容。
蔡顯宗隨即點頭,佝僂著腰身“是有件好事,這不就想著與皇后來分享一二。”說罷便揮了下手,跟著的奴才連忙托舉雙手,彎腰低頭的就將紙卷呈上前來。
“這是?”
皇后並未拿過紙卷,只是有些好奇,看著東西該是什麽文章之類的吧,后宮向來禁止乾政,這怕是多有不妥吧。
“一篇文章而已,寫的甚好。”蔡顯宗勾著嘴角,並不在意的說道:“看看吧,無礙的。”
江婉筠這才將奴才手裡的紙卷拿了起來。
一旁的林其琛見狀,連忙出聲請辭——
“既然皇上跟皇后娘娘有事相商,那其琛現行告退。”
“不用不用。”蔡顯宗擺了擺手,攔下了她,掃了眼江婉筠手裡的紙卷道:“這文章你也看過的,就是我那侄兒的嫡長子所寫,想必之前在學子監內盧夫子就已經讓你們傳閱過了吧。”
這麽一說,林其琛便明白了,這應該就是蔡雲旗寫的那篇《華南水患論》,不過讓她意料之外的是,盧夫子竟會把這篇文章拿進宮裡呈給皇帝,要知道學子監裡有多少人想要討好盧夫子,可都被他一一駁回,而蔡雲旗卻這麽輕而易舉就入了盧夫子的法眼,並還在皇帝面前露了臉,想來日後這人定是有大前程的。
“不得了啊,這文章寫的真是好。”江婉筠出身文臣世家,幾代都是翰林學士,自幼也是飽讀詩書的奇女子,腹中的墨水自然不在話下,文章好不好一看便知。
蔡顯宗對江婉筠的態度很是滿意,眼中皆是讚許之色——
“才十六歲啊,竟有這樣的文采跟膽識,深得朕心!”
話音剛落,卻又皺了皺眉頭
“就是身子骨不大好,若是他能生的強壯些,必定是個帶刀衝鋒的將領奇才。”
言語間竟是惋惜之色。
“不過,打不了仗,倒是可以當個謀臣。”蔡顯宗頓時眯起了眼睛,眸光裡透著一絲精光“如今有了蕭家,又有了蔡家,我大晉朝國土昌盛看來必定經久不衰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話落進了江婉筠的耳朵裡,同時又在她的心頭不輕不重的悶敲了一下。
微微抬頭,余光朝著林其琛的臉上瞄去——
暗暗思忖——
若是蕭家與蔡家聯合?那她們江家跟林家,會是如何的下場呢?
此刻,林其琛也感受到了這一灼熱的目光,隨即抬眸望去,只見江婉筠別過頭去,似乎並沒有看她。
蔡顯宗是皇帝,今日來也不過是興致使然,又怎麽會真的陪她們嘮家常,這會兒便揮著袖子,要走了。
“得了,朕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恭送陛下。”
“恭送皇上。”
待蔡顯宗一走,江婉筠的目光便不像之前那般顧忌,而是定定的看向林其琛,臉上雖然還掛著笑,但神情卻已經不是剛才的模樣了-->>
,似乎多一層什麽東西。
“這個蔡雲旗,沒想到竟然如此聰慧,好久都沒見過陛下這樣高興了,想必這人在學子監裡,就是出類拔萃的頂尖兒吧。”
林其琛暗暗思忖著姨母的話,並不敢多言其他,只是點了點,實話實說道——
“他不經常來學堂,總是體弱多病。”
“哦,那是怪可惜的。”
快到晌午時,林其琛才從宮中離開,一路上頗有些心神不寧,坐在轎子裡眉頭緊鎖,有種心慌的感覺。
許是覺得轎中有些發悶,林其琛微微偏過身子,一雙纖纖玉指捏起轎簾,俯身朝外看去——
“是她?”
白屹安有些詫異,但同時又覺得正常,畢竟恭親王府的嫡女是當今皇后的親外甥,進宮閑聊,自是尋常之事,只是不知為何,今天的她看上去,眉間竟有種憂慮之色,是遇上什麽心煩事了嗎?
這人是誰?怎敢如此大膽,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林其琛有些羞惱,但又好奇,這人一身男裝打扮,胸口印著鵪鶉——他是禦醫?
不對?是他還是她?
雖是男裝打扮,可面容清秀的太過俊朗,竟有些女子的神態,這人是男還是女?
不過片刻對視,兩人便在拐角處,駛向了截然不同的反方向。
“小姐,您看什麽呢?”子鳶見自家小姐,掀著轎簾張望半天了,但又不開口吩咐,便上前問道。
“沒什麽,快些走吧,我有些乏了。”林其琛放下轎簾,靠在椅背上微微闔眸。
另一邊的白屹安背著藥箱,隨著公公的步子,邁進了景陽宮。
“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白屹安隨即從藥箱中取出脈枕——“皇后娘娘請。”
江婉筠微微掀起袖子,掌心朝上,將手腕搭在脈枕上。
“如何?”
片刻後,白屹安將手指從江婉筠的手腕間收回,輕聲道——
“娘娘鳳體康健,並無大礙。”
江婉筠斂了斂眉眼,衝著身邊的貼身侍女使了使眼色,隨後便屏退了寢殿內的其余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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