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更加坐實了做賊心虛的名頭兒。
蕭一瑾望著她,眸光裡竟泛出了笑意——
傻子一樣。
“幫我把帕子投乾淨。”
接過帕子的蔡雲旗,像是得了什麽海上浮木,急忙蹲下身子,一遍一遍的在水盆裡淌著,手都搓紅了,才擰乾站了起來。
“給——”蔡雲旗小聲說道。
蕭一瑾接過,又擦了把臉,這才算是簡單的梳洗完了。
一眼沒見,那人端著水盆又想跑——
“哪兒去?”
“去倒水——”
蕭一瑾漱了漱口,將嘴裡的牙粉盡數吐出——
“先別去——”瞧了她一眼“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蔡雲旗挑了挑眉毛,端著水盆的手又放了下來,走到這人面前。
“阿兄信裡說你被擄,到底是怎麽回事?”眼睛在這人的身上來回的瞧了瞧“你——有沒有受傷?”
她這是在關心自己,蔡雲旗眼睛一亮,連忙撣了兩下袖子,在身上打了打——
“我什麽傷都沒受,那人不知道我會功夫,三拳兩腳就讓我給撂趴下了,你是沒見,當時他都被我踩在地上了——”
話沒說完,就見蕭一瑾怔怔的望著自己,眼眶裡竟有些泛紅,蔡雲旗眨了眨眼——
“我真沒事兒。”
看來插科打諢什麽的不太適合自己。
蔡雲旗剛伸手將這人攬住,營帳的簾子就被掀開了,連忙彈開手轉身過去——
只見那進來的小兵也是一臉懵圈,立馬低下頭去,生怕瞧見了什麽不該瞧的東西——
“蕭將軍讓軍師過去一趟呢。”
“知道了。”蔡雲旗看了看蕭一瑾“那我先過去。”
蕭一瑾點著頭,待人出去後,卻又發起了呆來,想著剛才她說的那麽雲淡風輕,心裡就不是滋味兒——
若真的是像她說的那樣簡單,那為何到現在都要瞞著她脫險的消息,只怕這其中的凶險比自己想得還要危急。
忽的斂起眉眼,不行——
自己得去問清楚。
掀了簾子一瘸一拐的就走到了自家阿兄的營帳前,正要進去,卻聽裡面傳出了二人的對話——
“你現在遠在漠北,晉京裡的那些人還不知道你活著的消息,如此你還能過得安生些,就怕仗打完以後回到晉京,你的日子會不好過,一旦他們知道你還活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防不勝防啊。”
“現如今也沒什麽可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蕭一瑾站在營帳外,聽的是後脊背直發涼,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原來不是偷襲,是有人故意要害她,可是誰會這樣恨她呢?想來想去也只有郡王府裡的人了——
這樣的話,蔡雲旗太可憐了,現在尚且還有一個祖母在,可萬一哪天祖母要是也不在了,這世上真的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也就只剩為母報仇了吧?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怎麽能只靠仇恨活著,人不該這樣活著。
蕭一瑾打心眼兒裡心疼這個人。
營帳的簾子被掀開,蕭維丞一出來就瞧見了坐在石頭兒上的蕭一瑾,一臉憂鬱的瞧著前方,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
皺了皺眉,又轉身看了眼還在營帳裡研究地形圖的蔡雲旗,隨即放下簾子,大步朝著蕭一瑾走去,直到她面前才停下。
“發什麽呆?”蕭維丞問道。
蕭一瑾仰起頭看了眼自家阿兄,又垂下眉眼“吹吹風。”話罷便從懷裡摸出塊牛肉干,咬下一塊在嘴裡嚼著。
蕭維丞瞧著自家妹妹手裡的牛肉干,撩起衣擺也跟著坐在了旁邊——
胳膊往這人身上搗了搗“她給的吧。”
蕭一瑾頓了下,扭過頭來“你怎麽知道?”
蕭維丞瞧著自己妹妹這個糊裡糊塗的模樣,就輕笑了聲——
“這耗牛肉,每日每人都是有定量的,我就說這幾日都沒見過蔡雲旗吃,原來全是給你了。”
戰場上本就對食物的定量分配嚴格,饒是蕭維丞這樣的大將軍,每日也不會有多余的分量,自家這妹妹雖說生在武將家但也是從小嬌身慣養,吃東西嘴又挑,平常閑著的時候更要在嘴裡嚼點兒什麽當零嘴兒才行。
這蔡雲旗真是煞費苦心了。
“這是她的口糧?”蕭一瑾有些詫異,她拿口糧來給自己當零嘴兒?
“不然你以為呢?誰還會這麽大方?”說著蕭維丞伸手就要去拿。
眼瞧都要到手了,蕭一瑾卻又一把縮回了手,寶貝似的揣進兜裡,皺了皺眉:“你不是也有嗎?吃你自己的去。”
“哎——怎麽這小氣呢。”
蕭維丞本就是逗她的,可卻沒想到這人護食兒護的這般要緊,再瞧她又是這麽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想必不是護食兒,是護短了。
忽然之間,心頭又泛起了愁來——
“阿兄知道她待你好,你也喜歡她——”
這大概是第一次蕭維丞將這件事如此直白的提了出來,蕭一瑾倏的就瞪圓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霎時僵住——
“阿兄,我——”
“阿兄又不是傻子,你是我妹妹,兄妹連心,我又怎麽會看不出,就說這次你來漠北,為了她你當真是連命都不要了,若只是普通情誼,你會如此?”蕭維丞擺手頓了頓,語氣無奈的說道:“可你們都是女子,兩個女子如何能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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