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晝夜溫差大,冬天的時候要是不來上這樣一碗羊肉湯,以蔡雲旗的身子骨兒,早就怕是挺不過去了。
時間一長,也就不覺得有多膻了。
一頓飯,蕭一瑾就喝點米粥泡乾糧,蔡雲旗反倒是吃了一鍋羊肉,喝了大半碗的肉湯,低頭一瞧那飄起的油花子,不自覺的打了個飽隔——
頓時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你瞧,一鍋羊肉便宜我了。”
望著這人滿嘴油膩,傻子一樣的對自己憨笑,蕭一瑾的心就像是掉進了溫泉裡,撲通撲通的,又暖又軟,跳個不停——
“笑什麽傻子一樣。”抬眸撇過一眼,手指揪著身下的被單“去給我我拿一條褲子來。”
蔡雲旗這才想到蕭一瑾兩條腿還是光的呢,連忙就在營帳的箱子裡東翻西找。
“穿我的行嗎?”
“給我。”
蕭一瑾的臉紅的像要滴血,自己現在還有得選嗎?問什麽問。
蔡雲旗捏著手裡的長褲,又頓了頓,瞧著行軍榻上的人,結結巴巴道——
“你得先換藥,才能穿。”
倏的一雙凌厲的眸子就射了過來——
蔡雲旗連忙低下頭去。
“你別得寸進尺——”蕭一瑾咬著嘴角“昨晚我是暈了才沒跟你計較,你今天——你又想——”
“我不是!我沒有——”蔡雲旗急忙搖頭,把手裡的褲子搭在床邊,又拿來了田七粉跟白細布,背過身去道:“我不看你,你自己換吧。”
自己換?哪有那麽容易,大腿兩側全都磨爛了,稍微一動都疼得厲害,蕭一瑾倒是想自己動手,可被子一掀剛動了動腿,就是鑽心的疼。
嘶的一聲——
蔡雲旗就心疼不已了——
“還是我幫你吧。”
“你不準看——”
蕭一瑾羞的不行,褻褲被剪到了大腿根兒,什麽都擋不住,羞急了的人伸手就去捂蔡雲旗的眼睛——
這一動又掙到了傷口——
“啊——”
“娉娉!”
蔡雲旗知道不能再由她胡鬧了,傷口掙開,萬一要是感染就危險了,漠北本就物資匱乏氣候惡劣,可不敢再出什麽事了。
一把握住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慢慢往下拉開,對上那人通紅的面頰,眼底澄澈的沒有一絲雜質——
正色道:“都是女子,你有的我也有,何必、何必這般羞赧,除非你有別的想法——”
“蔡雲旗,你倒打一耙!”
蕭一瑾高聲反駁著。
“我沒有,我是一片坦蕩。”
蔡雲旗眸光平和,同蕭一瑾的急切開脫對比下來,似乎真的是一片坦蕩。
可心中有沒有鬼,誰又知道呢?
蔡雲旗這個人一向很能裝。
蕭一瑾恨恨的咬了下嘴角,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隨即便掙開了手腕,癱在一邊——
“也對,都是女子,我怕什麽,你換吧。”
有人伺候,高興才對。
蔡雲旗手上的動作雖快,但卻很輕柔,可再輕——田七粉撒上去的時候,還是避免不了疼痛,行軍榻上的人明顯的抖了一下。
“好了好了,就好了——”
蔡雲旗柔聲哄著,迅速的裹上了乾淨的白細布。
替她換好了褲子後,又不知從懷裡摸出了個什麽東西,往蕭一瑾的嘴裡塞去——
蕭一瑾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張嘴,頓時滿口的甜膩——
這是蜜餞?
“你哪兒來的?”
“甜嗎?”蔡雲旗笑著問道。
剛還跟自己義正言辭的人,這會兒就能笑的眼睛眯成一道縫兒,變戲法的都沒她變臉快——
嘴裡的蜜餞沁的甜膩,蕭一瑾不情願的瞅了她一眼——
這莫非就是打一巴掌,再給一甜棗?
頓時甜,也不覺得甜了。
“我困了,我要睡覺。”蕭一瑾躺下就闔上眼睛。
蔡雲旗抿了抿嘴,瞧著眼前這人被曬傷的面頰,心裡猛地難受起來,拿出懷裡的蜜餞,也吃了一顆,可惜再甜也蓋不了心裡的苦。
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不該為了自己這樣。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蕭一瑾原本是不想理這人,卻不想自己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夢裡極其不安穩,突然蕭一瑾就驚醒了——
“蔡雲旗!”
“我在這兒——”
蕭一瑾滿頭的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濕了,一雙手從被子裡探了出來,抓著蔡雲旗的衣襟就不松開,呼吸急促像是在害怕什麽——
“沒事了,我在。”
蔡雲旗一隻手握著她的手,一隻手擦著她頭上的汗。
“做噩夢了?”
蕭一瑾緩了半天,稍稍有些回過神來——
“夢見什麽了?”蔡雲旗問道。
“夢見,我沒找到你。”想到夢裡,還有些後怕。
蔡雲旗心中一顫,安慰道:“沒事兒,夢都是相反的。”
蕭一瑾轉過頭把臉埋進這人的懷裡。
猛然間——
眼淚就湧了出來,心口處也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不多時就抽噎出了聲音。
蔡雲旗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滾了滾喉嚨——
“你不該來找我的,太危險了,萬一路上要是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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