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沒比蕭維丞好到哪兒去。
“她睡著了。”
話音兒剛落,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又聽見那迷迷糊糊累暈過去的人,似乎在囈語什麽——
皺著眉頭,很難過的模樣。
“你說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都要湊過去聽,奈何蕭一瑾就長了一張嘴,又如何能說給兩個耳朵聽呢?
“你、你聽吧——”蔡雲旗從名義上看來說到底只是個外人,再親也沒有人家親哥哥親,便主動移開些身子讓過去。
蕭維丞見狀倒是一點兒沒跟蔡雲旗客套,俯下身子就將耳朵湊在了自家妹妹的唇邊——
“疼——”蕭一瑾皺著眉,表情極不安穩。
“她說疼!”蕭維丞瞪著眼睛,急忙又問道:“哪疼?快告訴阿兄哪裡疼?”
蕭一瑾迷糊的一會兒醒一會兒暈,根本就說不清哪裡疼——
倒是蔡雲旗在一旁突然出聲問道:“娉娉是不是騎馬來的?”
蕭維丞連連點頭兒“是啊是啊。”
“她應該是腿疼——”
蔡雲旗話剛說完,手便碰上了蕭一瑾的大腿內側,這不碰不知道,一碰嚇一跳,濕乎乎的蹭了一手,抬起一看全是血——
蕭維丞望著那手上的血,頓時心驚肉跳起來,饒是自己這般行軍打仗的糙漢子被磨成這樣都受不了,她一個姑娘家的,連著數十日的奔波,是如何挺到現在的啊?!
“這傻姑娘為了找你,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再瞧一眼身邊的蔡雲旗,滿眼通紅的緊咬著牙關,想到那日她說的話——
“若娉娉有事,我絕不獨活。”
不知為何倒覺得自家妹子此番值了。
雖說是親哥哥,可畢竟男女有別,傷的地方又在大腿上,蕭維丞不便留下,吸了吸鼻子,沙啞喉嚨道——
“你快給她治傷吧,我、我出去了。”
一出去,蕭維丞的哭聲就控制不住了。
蔡雲旗在營帳裡聽的清清楚楚——
望著行軍榻上這個迷迷糊糊滿嘴喊疼的蕭一瑾,心裡如同刀絞——
“你怎麽這麽傻啊,若真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麽活——”
腿上的衣物被血都浸透了,有些地方幹了濕濕了乾,蔡雲旗拿著剪子的手,揚起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蹲下身子,望著那憔悴的面容,蔡雲旗輕聲說道——
“不疼了,不疼了——”
話罷終於是‘狠心’的下了手,衣物沾粘連著肉皮往下撕,蔡雲旗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著清水一遍遍的擦拭,卻還是把1她1弄1疼1了,乾裂的傷口,再一次流出鮮血,蔡雲旗用乾淨的帕子輕輕擦拭著,末了又往上面灑了許多田七粉,緊跟著便用細布小心翼翼的裹好。
看著那地上沾滿血跡的褲腿,蔡雲旗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眩暈,倘若再讓她來一次,怕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樣怕血。
替她蓋好了被子,又怕她夜裡冷,拿了自己的大氅也蓋在上面,自己則隨意的找了些雜草鋪在地上,就倚著行軍床坐下了——
一偏頭就是這人的睡顏,蔡雲旗的手指不忍的碰上了她乾裂起皮的唇瓣,喉頭又再一次酸楚——
“往後不許再這樣嚇我了。”
拉過她的手,緊緊的裹在掌心裡。
清晨
蕭一瑾是被營帳外頭兒士兵的操練聲吵醒的,一睜眼,剛動了動脖子——
“嘶——”
渾身都疼。
“你醒了?”蔡雲旗放下手裡的書簡,快步走了過去,一臉關切的問道,抬手就探上了蕭一瑾的額頭——
摸摸她的,再摸摸自己的——
頓時松了口氣“沒發燒就好。”
抬眼望去,只見行軍榻上的人,兩眼睜大,愣愣的看著自己,茫然的厲害。
蔡雲旗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動作有多曖昧,連忙松了手,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站在一旁,背腰稍稍彎下一點,低著頭,不敢再有其他的動作,生怕再讓這人不喜歡。
“咳咳,你醒了就好,我去叫你阿兄來,他昨日擔心了一夜呢。”
說罷蔡雲旗便朝營帳外快步走去。
眼瞧著那人離開,蕭一瑾動了動身子,想要叫住她,可嗓子卻乾澀的說不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掀了簾子出去。
沒一會兒,蕭維丞就來了。
“娉娉!你醒了?!”
蕭維丞激動地連話都不會說了——
“阿——兄——”
蕭一瑾的聲音嘶啞,人還是很虛弱。
“別動別動,你好生躺著就行。”說罷又問道:“你渴不渴?餓不餓?想吃什麽嗎?”
“水——想喝水——”
“水!快——快拿水!”蕭維丞喊道。
蔡雲旗急忙轉過身,提起水壺,卻楞了一下“沒水了,我去別的營帳拿。”
說完快步又跑了出去。
蕭一瑾瞧著她的背影,突然間失神的厲害。
瞧著自己妹妹這魂不守舍的模樣,蕭維丞不禁歎了口氣,扶著她慢慢坐了起來。
“她昨晚守了你一夜。”
蕭一瑾怔了怔。
“等會兒跟人家好好說話——”蕭維丞頓了下,還是又說道:“你不知道,她一聽你來漠北,人就跟發瘋了一樣,要不是我把她打暈綁起來,恐怕她也早就要出去送死了,你說說你們兩個怎麽就都這麽軸呢,非得一刻都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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