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恐嚇我們的吧?”承淵劍主最先回神,聲音忍不住發顫。
孟長恆眼神陰森,他瞥了承淵劍主一眼:“好一個昆侖太一劍!”
承淵劍主:“……”
高樓之中的姬贏也在看。
笑眯眯的佛陀雙手合十,溫聲開口:“姬宗主的女兒也跟你一樣,有個好道侶。”
語氣中是說不盡的譏諷和嘲弄。
姬贏面色沉靜:“我應該帶著蓬萊,與她們一道,是嗎?”
曇法華笑容倏地一僵,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還沒有壓下,那雙溫潤的眼神中爬滿了陰霾,半明半暗,半佛半魔。
“姬宗主說笑了,神魔戰場那些事情要是傳到她們的耳中,她們也不會容得下姬宗主的,我們回不了頭了。”
姬贏冷冷地瞥了曇法華一眼,不耐道:“閉嘴!”
闖入仙盟的修士全身而退,這事情說起來十分不可思議。
可當那個人是閬風劍主時,眾人又覺得理所當然。
各大小宗聚集在仙盟,可並非是鐵板一塊,誰都有自我,故而十分喜歡提起同道的笑話,不多時,仙盟駐地被打壞的消息便傳到了各處,引來了一陣陣的哄笑。茶館中的說書人極為上道,眨眼間就編了故事開講。
皇都外貧民區。
那泥淖不堪的街上殘余著煙灰的痕跡,一場大雨後,活著的人並不會變好,反而有可能變得更加糟糕。
鏡知走在了路上,她斂起了周身的氣息,撤去了身上的道術,像個凡人踏在土地上,任由泥土灰塵沾滿裙擺。
“我還以為你被仙盟那些人抓了呢,一點消息都沒有。”身後冷不丁響起了一道冷笑聲。
鏡知轉身,瞥見了抱著雙臂、眉眼如豔刀的丹蘅。
“也是,茶館裡都在傳唱閬風劍主提劍闖仙盟的事跡,全身而退,多麽光榮,未來可以記入史冊裡。”丹蘅陰陽怪氣道。
鏡知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最後吐出來的只有兩個字:“抱歉。”
丹蘅冷笑:“你跟我說什麽?你又不欠我。”
鏡知想了一會兒,又道:“我從仙盟拿了一些東西。”
丹蘅伸手一指,漠然開口:“準備給那些人嗎?可是你覺得他們能守得住嗎?”
鏡知道:“至少要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丹蘅“恩恩”兩聲,隨意地敷衍道:“那你就去做吧。”
鏡知點頭稱“哦”。
她會煉器,會變化,但是不知道怎麽燒瓦,不知道如何建起一座供凡人遮風避雨的屋舍。
她想要找人詢問一二,可忙於生計的人根本沒有閑心搭理她這個看起來就是一身富貴的人。
她發現自己無法真正的融入這片天地。
丹蘅冷眼看著鏡知處處碰壁,最後實在是不耐煩,扯著鏡知的手臂拉著她離開了這條泥濘的街,轉身進了城裡。再出來的時候,一溜鐵匠、泥瓦工、木匠等跟在了她們的身後。丹蘅朝著一個精壯的青年人使了個眼色。
那青年人頓時扯著嗓子大喊:“今日這條街上,只要想起新房的,都來報名!讓我們將那舊屋推到了重蓋!”
“為什麽呀。”一道詢問聲響起。
青年人神秘一笑,如同遊魚般鑽入了人群,宣傳道:“因為咱們街上出現了一個人才!非書意,你們知道嗎?就是街尾那家,她現在進了學宮,惠澤鄉裡!”
鏡知茫然地望著丹蘅。
丹蘅拿著一串街上買來的糖葫蘆,一把塞到了鏡知的口中。
她懶洋洋地開口:“沒有好處,誰願意來?”
第37章
鏡知提劍闖仙盟駐地,與儒門賢者孟長恆交手全身而退。
這一場交鋒,仙盟一敗塗地。用仙盟取來的金玉寶材起高樓,怎麽看都是朝仙盟臉上甩巴掌,讓人痛快至極。
學宮要走的路很難,可多多少少要給別人一點希望。
鏡知蹙著眉,她伸手接過那串糖葫蘆。她早已經辟谷,除了酒,幾乎不沾街巷間的凡物,這酸酸甜甜的小食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好一會兒,她才抬頭看丹蘅:“所以你做這些,是因為你相信學宮走的路可以通嗎?”
“當然不是。”丹蘅霍然站起身,她瞥了鏡知一眼,冷笑道,“我依然相信那群人走不出黑暗,這樣做,是想看她們跌得更慘!失敗得更是徹底!當外在的麻煩不存在時,剩下的可不就是純粹的人心之變了?我要看看,那群人到底是多麽懦弱、無能!”
“你為什麽不看好她們呢?”鏡知又問,眼中滿是困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就是不信,不可以嗎?”丹蘅抱著雙臂,沒好氣地望著鏡知道,“吃你的東西去,話這樣多幹什麽?”
鏡知垂眸,默然無言。
人間屋舍是靠磚木一點點地堆砌而成的,想要改造一整條街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丹蘅來這裡就是為了找鏡知,看了一會兒熱鬧之後便覺得無趣。她從袖中隨意地摸出了幾個陣盤,丟在了這條泥濘之街的四方,轉頭就走。
鏡知目不轉睛地凝望著丹蘅那落拓間又有幾分孤寂的身影,捏著糖葫蘆快步地跟上。
學宮外。
相較於上一日的清寂,這回可算得上是車水馬龍。
師長琴沉著臉立在了外頭,拿著鵝毛扇掩住了面孔,可那雙眼睛多多少少透露出了幾分惱恨和埋怨的情緒。那坐著華麗馬車的人是從皇都中來的,其中還有幾個不久前還勸她“回頭”的,這會兒倒是改了主意,要到學宮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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