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壞，我覺得自己也算半斤八兩吧，從看到她第一眼開始，我就對她心懷不軌了。”

　　“我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純潔，我心可髒了，你都不知道我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麽。”

　　程媽怔怔地張大嘴巴。可能是程諾這些話太過直白大膽，她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她一直以為女兒是張什麽都不懂的白紙，沒想到內心竟然那麽……豐富多彩。

　　當程諾清澈見底的一雙眼望過來時，程媽竟老臉一紅，低咳了聲，說：“你不用為了替她說好話，就這麽貶低自己。”

　　“我說的都是實話。”程諾秀眉微擰，表情很認真，“媽，既然連我說的話你都不信，那我是不是也是個騙子？林亦言是騙子，我也是騙子，兩個騙子正好天生一對，你為什麽還要拆散我們？”

　　“……”程媽無言以對。

　　程諾拉住她的手:“媽，你都沒見過林亦言，怎麽能憑一面之詞就給她下結論呢？這是不是太武斷了？”

　　程媽眼神微動，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你讓她來，我倒要親眼看看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回變成程諾沒話說了。

　　怎麽可能讓林亦言來。昨晚睡前程諾和林亦言閑聊，林亦言才告訴她，接下來會很忙很忙，因為要忙著在過年前把所有事情做完，好騰出更多時間回去陪父母。

　　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程諾認為自己有能力說服父母。

　　但她好像低估了老媽對林亦言的偏見。

　　程爸還好，在程諾勸說了幾次後就跟自己站到同一戰線了，程媽態度還是很堅決，雖然沒有再逼她們分手，但每次提到林亦言，還是一點都不看好。

　　程諾感到深深的無奈，有次兩人爭執不下，她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媽，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麽變得那麽固執？”

　　氣得她媽拿起雞毛撣子就要打她。

　　程諾見勢不妙，一溜煙躲進了房間。

　　事後程爸偷偷來找她談話：“諾諾，你不要別怪你媽。那個林小姐，爸沒見過，是好是壞先不評價，替身這些暫且不說，但是她曾經深深傷害過你，這是事實吧？光憑這一點，爸爸對她也是不太放心的。我們做父母的，誰都不希望自己寶貝女兒受到一丁點傷害，所以顧慮會多些。你能理解嗎？”

　　程諾想了很久，點頭。

　　理解是理解，但問題還是不能解決，程諾和她老媽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這麽拖著耗著。

　　回家幾天了，程諾沒有一天是過得舒心的，她每天還是和林亦言保持聯系，只是絕口不提老媽反對她們交往的事。在林亦言面前她隻展示自己陽光的一面，轉頭就去跟陳冉吐苦水，但陳冉除了安慰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年前，林亦言終於忙完工作，休假回老家陪父母了。

　　除夕大團圓的好日子，程諾卻突然發起了高燒。

　　說突然吧，其實也是有原因。

　　臘月二十九那天，父母去接奶奶過來一起過年，奶奶好久不見程諾，問了句長輩最關心的話題：“諾諾有沒有談對象啊？”

　　程諾拉著奶奶的手，彎著眼睛，略微羞澀地說：“談了一個。”

　　奶奶一聽就樂了:“是嗎？！哪裡人啊快跟奶奶說說！”

　　這話被程媽聽到了，程媽馬上跑過來說：“哪有什麽對象，媽，您別聽她瞎說，她就一單身狗。”

　　就因為老媽這句否定的話，程諾氣不過“離家出走”了。

　　跑得太急她連手機都沒帶，天寒地凍，大街上只有她一個人，她想到大過年的這樣不好，出走大概一個小時後，灰溜溜回去了。

　　沒想到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咳嗽，流鼻涕。

　　突如其來的急性肺炎，可把程爸程媽心疼壞了，當晚就把她送去了醫院。

　　程諾燒得厲害，半夢半醒躺在空蕩蕩的病房裡，聽到兜裡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春節祝福。她想看看是誰給她發消息，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響了幾聲後，好像有人拿走了她手機，接著聽到程媽又氣又急的聲音：“你不要再找諾諾了，都是因為你……”

　　後面說的什麽就不知道了，她睡了過去。

　　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緩緩注入身體，程諾身體依舊滾燙如火。

　　淒涼的病房也變得熱鬧起來，她好像聽到病人和護士在互道春節快樂，耳邊還有父母的唉聲歎氣和低壓音量的對話。

　　“你不應該跟媽那樣說。”

　　“那你要我怎麽說？要是讓媽知道諾諾找了個女朋友，她這把年紀了受得了嗎？”

　　“你可以不說是女朋友啊，幹嘛要否定諾諾。”

　　“所以你現在是怪我咯？我怎麽知道諾諾會跑出去，我又怎麽知道她跑出去會把身體凍出毛病？你以為她現在這樣我不心疼嗎？我想這樣嗎？”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好了不說了，我們別吵到諾諾。”

　　父母很少吵架，這大概是第一次為了她發生爭執。程諾想勸都勸不了，覺得好累，眼皮沉重，隻想睡覺。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病房一會兒有聲音一會兒又靜悄悄的，迷迷糊糊，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

　　“諾諾？”

　　是爸媽嗎？

　　一隻手輕柔地撫摸她臉頰，被堵住的鼻腔嗅到了一絲淡淡熟悉的味道，程諾努力掙扎，成功撩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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