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眼前的人影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程諾感覺像在做夢。

　　她張了張嘴:“林……”隻說了一個字就被卡住了，嗓子又乾又疼。

　　那人俯身貼近，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溫暖的手緊緊握住她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沙啞的嗓音裡滿是心疼:“諾諾，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第135章

　　那人的手觸摸到她臉時，程諾才敢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真的是林亦言。

　　熱意不爭氣地從眼底悄悄漫了出來，程諾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強忍著嗓子像是被鈍刀子撕拉的疼痛，艱難地牙關裡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病了。”林亦言手指輕輕拂過她濕潤的睫毛，“很難受是不是？”

　　程諾抿住唇，搖頭。

　　林亦言凝視著她水光瀲灩的眸底，不忍半點苛責，聲音很輕：“那怎麽還哭了？”

　　程諾用力擠眼睛，想把那股潮濕的熱意逼回去，卻不小心擠出一滴，順著眼角滑落。

　　林亦言掌心一捧，接住了那滴熱淚，燙得手指蜷縮起來，心疼地問：“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程諾不是一個愛哭的人，生病也沒有讓她變得多脆弱，只是聽著林亦言關心的話，就莫名想要掉眼淚。她不讓自己再哭出來，吸吸鼻子，開口的時候鼻音還是很濃重，委屈巴巴的：“鼻塞流鼻涕，喉嚨疼，頭好暈，胸口悶悶的，林亦言，我好難受啊。

　　說話間還咳嗽了兩聲。

　　她一點都不怕林亦言擔心，哪裡不舒服，怎麽不舒服都仔細交代清楚，像個生了病需要加倍疼愛的小孩。

　　林亦言聽她描述也跟著難受了，恨不能替她承受這些痛苦。還能怎麽辦呢？除了言語上的安撫，林亦言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要不要喝點水？”林亦言看她說話很費解的樣子，嘴唇都乾裂了。

　　程諾說不要。她是很渴，可她現在什麽也不想乾，就想這麽看著林亦言。

　　林亦言摸摸她的臉，摸摸她額頭，感覺體溫還是有點高，拿起床頭櫃上的水銀體溫計，對著燈光看了看，刻度停留在39度，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量過的。眉頭緊擰，林亦言把水銀甩下去，扯開程諾的衣服，讓她夾在腋下。

　　“好涼……”冰涼的玻璃管碰到皮膚，程諾嬌氣地嘟囔了一句。

　　林亦言一愣，輕輕地往裡塞，低眸，望著她蒙著水霧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說：“對不起。”

　　程諾咧咧嘴，露出一個傻笑，說：“還挺舒服的。”

　　林亦言眸底的愧疚沒有半點消退，低沉地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事啦。”程諾腋下一夾緊，連帶她溫暖乾燥的手也一同夾在了裡面。

　　生病了還有心情玩鬧。

　　林亦言把手抽回來，指尖輕撫她臉頰，嗓音發沉：“你病了兩天，我現在才知道。”

　　有兩天了嗎？程諾一直在睡什麽也不知道，大腦昏沉遲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第二句“對不起”原來是這麽個意思，怔怔看著她：“那你後來是怎麽知道的？”

　　“除夕那天，我給你發了好多消息，你都沒回，就沒忍住給你打了電話。”林亦言說：“後來是你媽接的。她告訴我，你生病住院了。”

　　程諾恍然想起在她半夢半醒時，手機被人拿走，然後聽到老媽對著手機氣急敗壞大吼的那半句話：“你不要再找諾諾了，都是因為你……”

　　原來那通電話是林亦言打來的。

　　後面的內容程諾沒有聽到，但根據當時老媽的情緒，程諾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被罵的林亦言卻表現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程諾都替她感到委屈：“我媽都不讓你找我了，你怎麽還敢來？”

　　“我怎麽可能不來？你都病這樣了。”林亦言手指描摹著她病態憔悴的眉眼，歎息一聲，說：“你媽不願告訴我地址，後來我又打了一次，是你爸接的，我求了很久，他才肯告訴我。諾諾，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程諾無辜地眨眨眼，說：“我腦子都快燒壞了，哪裡還記得給你發消息。”

　　林亦言蹙眉：“我的意思是，你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程諾張張嘴“啊”了聲：“你知道啦？”

　　“是你爸……”林亦言話音未落。

　　“咳——”病房門口傳來動靜。

　　兩個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程諾抻著脖子，看清了來人：“爸？”

　　“誒，醒啦。”程爸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來。

　　林亦言松開程諾的手，為程爸騰出空間。

　　程爸到了病床前，藏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去探諾諾額頭，手被捂熱了感覺不出來，他轉身去找體溫計，沒找到。

　　林亦言出聲提醒：“我剛給諾諾量了，大概還要等兩分鍾。”

　　程爸又轉了半個身，跟林亦言打了個照面，說：“謝謝你啊林小姐。”

　　“是我應該做的。”林亦言頓了頓，說：“叔叔您還是叫我名字吧，或者叫小林也行。”

　　“啊對，之前你說過，不好意思，我又給忘了。”程爸摸摸臉，很自然地改了口，“那我以後就叫你亦言吧。”

　　林亦言莞爾：“好的叔叔。”

　　程諾看他們這狀態，想必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應該是聊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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