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聊過，要不是程爸有意安排，林亦言可能見都見不到她。只是這些她都不知道。

　　看老爸的態度，好像對林亦言一點都不排斥，程諾心下稍安，乾澀的眼珠緩慢轉了一圈，目光所及是一片白，除了兩張空著的病房和他們三個，沒有其他人在場。她下意識問：“爸，我媽呢？”

　　“你媽她回去做午飯了，奶奶還在咱們家呢。”程爸抬起手看眼腕表，目光有意無意從林亦言掃過，又落在程諾身上，“我估計啊，你媽差不多要到了。”

　　程諾一把揪住林亦言：“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林亦言：“……”

　　“快啊！”程諾見她一動不動，想推她又沒力氣，急得額頭冒汗。

　　程爸也有點擔憂：“亦言啊，你也知道，諾諾她媽對你有點小意見，一會兒她要來，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不了。”林亦言拍拍程諾著急的小手，目光轉向程爸，淡然一笑，說：“叔叔您那麽通情達理，我想阿姨應該也是一樣的。我不相信她會趕我走。”

　　“那是那是。”程爸捋了捋頭髮。

　　包在掌心裡的小手動了動，林亦言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程諾。

　　程諾兩條眉毛幾乎要擰成一條，微弱地晃她手，表情嚴肅地說：“林亦言，一會兒我媽要是打你，我都沒有力氣幫你。”

　　林亦言不以為意地笑笑：“阿姨不會的。”

　　程諾哼了哼：“她連我都敢打。”

　　“你媽她打過你？？？”林亦言一臉震驚地看看程諾，又看看程爸。

　　“沒有沒有，孩子瞎說的。”程爸忙為老婆辯解，“是想打來著，沒打到諾諾就跑回房間了。這也不能怪她媽，是諾諾這孩子口沒遮攔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惹她媽生氣了。”

　　林亦言又把目光放回程諾身上，想聽她解釋。

　　程諾撇著嘴說：“她罵你是騙子，我說她更年期。”

　　林亦言訝然。

　　程爸輕輕敲她腦門，小聲譴責：“你這孩子怎麽還記仇呢。”

　　程諾下巴一揚，不置可否。

　　林亦言沒想到程諾竟然為了自己跟家裡發生過這樣爭執，又想到自己剛到那會兒，程爸告訴她，程諾跟她媽吵架跑出去，才被凍壞身體病倒，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垂著眼說：“對不起。都是為了我，害你們全家連個好年都過不了。”

　　“這也不是你的問題，你別太自責。”程爸安慰她。

　　林亦言抬眸去看程諾，薄唇微動。

　　程諾不想聊這些不愉快的話題，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腋下位置，撒嬌的語氣說：“可以拿出來了嗎？我夾得好累啊。”

　　林亦言才想起量體溫的事，撥開她毛衣領口，把體溫計拿了出來。

　　37.5度，還是有點低燒。

　　林亦言幫她掖好被子，坐在床邊守著她。

　　程爸出去放了會兒風，急匆匆跑回來說：“你媽來了。”

　　程諾豎起耳朵，聽到走廊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倏地看向林亦言：“再不躲來不及了。”

　　林亦言笑笑，說：“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眨眼的工夫，程媽已經到了病房外。

　　見程爸站在門口張望，程媽有點不高興：“你怎麽不在裡面看著諾諾？”

　　程爸接過她手裡的兩個保溫桶和一袋換洗的衣服，笑嘻嘻地說：“諾諾女朋友在裡面陪她呢，用不著我。”

　　“……什麽？！”程媽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跑進來，看到了守在病床前和程諾手拉手的林亦言，一張臉頓時拉得老長。

　　林亦言忙掙開程諾的手站起來，不卑不亢地說：“阿姨您好，我是林亦言，諾諾的女朋友。”

　　程媽本來還只是繃著臉，聽到最後那句瞬間大變臉，話出口時也不是很客氣：“什麽女朋友，我可沒同意。”

　　林亦言：“阿姨，我……”

　　“咳——咳咳——”程諾突然一頓猛咳。

　　三個人同時撲向病床，對著程諾一頓噓寒問暖。

　　“寶貝你沒事吧？”

　　“要不要喝水啊？”

　　林亦言將程諾扶起來拍背順氣，她滿臉擔心地看著程諾，程諾借著她身體遮擋，衝她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林亦言：“……”一時間不知道她是真難受還是裝的。

　　程諾咳了幾聲就停了，靠在林亦言懷裡，看著父母說：“我餓了。”

　　“那先喝點粥，喝完還得吃藥。”程爸打開保溫桶把粥倒出來。

　　程媽從程爸手裡拿過那碗粥，擠開程爸，說：“媽媽喂你。”

　　程諾眼眸流轉，巴巴地望著林亦言。

　　林亦言意會，朝程媽伸出手，客氣地請求：“阿姨，讓我來吧。”

　　程媽睨她一眼，冷聲拒絕：“不用。”舀了一杓遞到程諾嘴邊，程諾嘴都沒張。

　　程爸見狀，拍拍老婆肩膀，說：“還是讓亦言喂吧，你也辛苦了。”

　　程媽瞪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程爸，將杓子往前送，程諾還是不張嘴，把頭瞥到一邊：“……”

　　程媽不忍心跟她強，隻好妥協地把任務交給林亦言。

　　林亦言接過那碗粥，摸到碗的時候就知道溫度剛剛好，她把粥遞到程諾嘴邊。

　　程諾張嘴便吃下了。吃是吃了，但表情很嫌棄：“沒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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