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爸見她低著頭不吱聲，伸手過來輕輕掐她臉。

　　“嘶——”程諾被他冰涼的手凍得一激靈，嬌嗔地抱怨，“爸，你怎麽也喜歡開車的時候動手動腳的！注意點安全好不好。”

　　“跟你說話呢理都不理，坐飛機坐傻了？”程爸樂呵呵的，突然捕捉到她話裡某個關鍵詞，臉色微變，“什麽叫‘也喜歡動手動腳’，還有誰開車的時候對你動手動腳？是不是那些無良出租車司機騷擾你了？”

　　“呃，不是不是。”程諾一時口快竟惹出了誤會，忙解釋，“我都沒有叫車。”

　　“那剛剛是誰把你送到機場的，斯年那小子嗎？”

　　“不是表弟……我也沒叫他。”

　　“不是斯年，那還有誰？”程爸下意識想到的是妹妹一家，若有所思地看著後視鏡，見程諾眼神閃躲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靈光一閃，有個大膽的猜測，“是你那個女朋友？”

　　程諾:“……”

　　躲過了老媽，最終還是沒能躲得過老爸的盤問。

　　這種事撒不了謊，也沒有必要，程諾與程爸對視片刻，抿唇，點點頭。

　　程爸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好像還挺高興自己一猜就中，接觸到程諾眼神，又好像有些尷尬，目光投向前方道路，閑聊般的語氣：“姓林是吧？我記得之前你在群裡說過。”

　　程諾：“嗯，她叫林亦言，比我大十歲，是個明星經紀人。”

　　程爸：“那她應該挺忙的吧。”

　　程諾：“年底是有點忙。”

　　程爸：“哦。”

　　程諾一直留心程爸的反應，都已經做好被責問的準備了，沒想到程爸竟然如此平靜。她心裡沒底，等了一會兒不見程爸繼續說了，才小心翼翼問：“爸，你不生氣嗎？”

　　“生什麽氣？”程爸一臉莫名。

　　“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們，而且……”程諾咬了咬唇，聲音壓低，“她跟我一樣，都是女的。”

　　前方又堵住動不了了，程爸偏頭朝她看過來，見她緊鎖著眉，突然朗聲大笑起來，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你喜歡女的，爸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這倒是事實。

　　上次回來過暑假，程諾還沒有從失戀的悲傷情緒中完全走出來，心灰意冷地對父母出了櫃，當時程爸程媽可能怕刺激到她，對此也沒有說什麽。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沒有失戀這個理由給她當擋箭牌，所以程諾才會那麽擔心。

　　她覷著程爸臉色，主動坦白說：“我這次談的，還是上次那個。”

　　“這些你媽都跟我說了。”程爸說得還是很輕松，前方傳來“嘀嘀”的喇叭聲，他看了眼路況，不見有車移動，目光又轉回來，突然肅起臉，對程諾說：“諾諾，你要和誰談戀愛，男的也好，女的也好，爸爸不反對，也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媽……她好像意見挺大的，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想到那次在姑姑家視頻時，程媽陰沉的臉，還有昨天程媽給她打電話時那種山雨欲來的語氣，程諾不禁打了個寒顫。

　　道路終於順暢了，程爸踩下油門，車子緩緩開出航站樓。

　　程諾是獨生子女，和父母關系從小到大都挺親的，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她對父母知無不言，但對於女兒交了個同性女友的問題，作為知心老父親的程爸，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麽，兩人索性跳過這個敏感話題，閑話家常聊起了其他。

　　程爸：“考試怎麽樣啊？”

　　程諾：“我感覺還可以。”

　　程爸：“我女兒真棒。”

　　後視鏡裡，程諾衝程爸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等程爸轉移視線，她忙低下頭，從包裡摸出手機，偷偷查看林亦言剛剛給她發的消息。

　　【大可愛：到了嗎？】

　　【程諾：剛到，我爸來接我了。】

　　【大可愛；那就好。】

　　【程諾：你去公司了嗎？】

　　【大可愛：還沒。剛剛趙越給我打電話，讓我請她吃飯。】

　　【程諾：那你們好好吃吧。】

　　【大可愛：嗯。】

　　約飯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家牛肉火鍋店。

　　正是飯點，林亦言到的時候，裡面已經人滿為患。她掃了一圈沒找到趙越，給對方打電話，趙越說是在包廂。

　　林亦言按照服務員的指引找到了包廂，推開，看到巨大的圓桌前就坐了個玩手機的趙越，遲疑道：“你還叫了其他人？”

　　趙越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抬眸看過來：“沒有啊。你又不喜歡跟不熟的人一起吃，我還能叫誰。”指著剩下無人坐的幾個位置，趙越眉梢輕揚，“外面人多，我怕你不喜歡。本來我也想要個小包間的，可是老板說小的都被人訂了，就只能要個大的了。反正是你請客，貴點無所謂。”

　　林亦言但笑不語，拉開與她相隔的座位坐下。

　　趙越給她倒熱茶，問：“程諾回家了？”

　　“嗯。”林亦言抿了一口潤潤唇，淡淡瞥她，“不然哪有時間陪你吃飯。”

　　“靠！”趙越氣得爆粗，叫來門外等待的服務員，“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最貴的一道菜是什麽？”

　　服務員：“最貴的是XX國進口的雪花牛肉，牛肉是當天空運過來的，非常新鮮，又滑又嫩，很多客人……”

　　趙越打斷對方：“你就說多少錢一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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