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幫程諾上了藥，包扎後她們就可以離開了。

　　走到醫院門口，程諾試圖掙脫林亦言的手，語氣僵硬地說：“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不用你送了。”

　　林亦言抓著她不放，語氣溫柔，態度卻很堅定地說：“放假陳冉應該回家了吧？現在宿舍裡就你自己，除非你把家裡人喊來接你，不然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

　　程諾當然叫不來陳冉，也不想麻煩姑姑惹家裡人擔心。到這個時候了才想起來撇清好像也沒必要了，程諾拗不過她，最後只能由著她把自己塞進車。

　　上了車林亦言卻沒有立即發動，而是問她：“餓不餓？”

　　程諾心底詫異，十分懷疑林亦言是不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

　　她確實餓了。

　　雖然吃過了晚飯，被丟在那個荒廢的公園裡吹了幾個小時的冷風，程諾身體裡的儲備早就消耗光了。她現在就想吃點東西補充能量，但是她又不想和林亦言一起吃，撇撇嘴說：“我不餓。”

　　結果自己不爭氣，話音剛落，她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程諾懊惱地咬了咬牙，把頭轉向窗外，繼續嘴硬地說：“回了學校我自己會吃。”

　　林亦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置若罔聞地拿起手機下了車。

　　程諾聽到動靜看過去，看到她挺拔的背影漸漸遠離，邁著長腿徑直走向路邊的一家餐飲店，心裡突然五味雜陳。

　　林亦言很快回來了，將一碗熱騰騰的鮮肉粥放進她手裡：“小心燙。”

　　程諾捧著這碗粥，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熱氣氤氳了雙眼，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了一些被她遺忘的東西。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半年前的某件事，那天她發燒，是林亦言送她去的醫院，看完病林亦言也給她買了一碗粥。

　　怎麽就躲不開呢？每次在自己最虛弱最無助的時候，林亦言都是第一時間出現。

　　那一次程諾感動得不行，這次……

　　她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因為她並不希望是林亦言來找她，可又不得不承認，黑暗中林亦言出現的那一刻，看到光的那一刻，她激動得想哭。

　　鼻尖一陣酸澀，程諾吸了吸鼻子，“啪”地一聲重重把那碗粥放到駕駛台上。

　　她沒有抬頭，不想讓林亦言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睛，看著被粥捂熱的掌心，聲音微抖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吃。”

　　對於她這樣的反應林亦言一點都不意外，眸底閃過一絲黯然，很快又被掩蓋過去，自我解圍地笑了笑，溫聲細語地說：“那就等放涼了再吃。”

　　程諾沒有接茬，用力咬了呀唇瓣，身體挪動時碰到手裡裝藥的袋子，她想起了什麽，打開袋子翻找，卻沒有看到□□，問林亦言：“這些花了多少錢？”

　　林亦言猜到她想幹什麽，眉心微動，說：“沒多少錢，不用給我了。”

　　程諾不想欠她人情還要欠她錢，心裡大概估摸了一個數字，拿起手機想把錢轉給她，點進微信，才想起早就把林亦言微信拉黑了。

　　林亦言故意收起□□就是不讓她出錢，自然也不可能讓她掃碼付款，程諾打開錢包，看著裡面零零碎碎的幾張鈔票，表情一陣尷尬。

　　習慣了用手機支付，她身上根本沒帶那麽多現金。不過沒關系，不能直接轉給林亦言，她也可以轉給別人。

　　林亦言看著她把多出一倍的錢用微信轉給了自己助理小嶽，知道套路失敗了，苦笑道：“諾諾，你真的要跟我撇得這麽清楚嗎？”

　　程諾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胸腔裡的脹疼，說：“我不想欠你。”

　　一句話就把林亦言堵死了。

　　林亦言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可是想到她腳上的傷，想到她一個人在荒郊野外待了那麽久，情緒不知道有沒有穩定住……無論如何，程諾今晚都不應該受到任何刺激了。

　　思忖良久，林亦言把到了嘴邊的話，還有湧上心口的酸澀一同咽回去，默默發動車子。

　　接下來這一段路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煎熬，程諾怕被林亦言迷惑選擇沉默，林亦言恨時間太短巴不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不管林亦言開得有多慢，最後她還是要把程諾送回學校。

　　夜色濃稠，宿舍樓前立著幾盞孤零零的路燈，其中還有一盞不知道是不是電路不穩定忽明忽暗，往日熱鬧的校園此時寂靜冷清，只有呼呼的風聲刮著落葉飄過。

　　程諾單隻腳跳下車，這次不用等林亦言過來扶，她先扶住了牆，伸手做了個阻止靠近的動作，說：“我已經到了，你不用再送了。”

　　林亦言看著她故作冷淡中透著倔強的表情，薄唇翕動，欲言又止。

　　“程諾！”一道聲音橫插-進來。

　　程諾轉過頭，才看到那盞閃爍的路燈下停著一輛熟悉的車，還沒等她看清車牌，就看到扶著車門一隻腳剛落地的蘇菀。

　　蘇菀甩上車門風風火火地跑過來，視線落在她腳上，看到她腳踝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眉心緊皺，著急地問：“你還好吧？”

　　十分鍾前蘇菀又給程諾發了條消息詢問情況，程諾告訴她自己在回學校的路上了，以為對方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蘇菀會親自過來，怔了幾秒鍾才回過神，說：“小傷，只是扭傷沒有傷到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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