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開外放，但車裡安靜空間又小，她們的對話林亦言聽得清清楚楚，林亦言把手機放到耳邊，當著愣怔的程諾的面，語氣冷硬地對那頭的人說：“蘇小姐，諾諾現在跟我在一起，其他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會帶她去醫院。”

　　程諾都還沒跟蘇菀請假，看到林亦言不等蘇菀回應就單方面掛斷通話，對上林亦言一雙微冷的眼眸，想說的話頓時梗了喉嚨裡。

　　林亦言動作粗糙地把手機塞進中間的卡槽，抬眸，發現程諾正直勾勾盯著自己，默了默，眼神柔和下來，放軟了語氣說：“讓我看看你的腳。”

　　程諾沒有動，只是看著她，閃動的眼神中帶了點防備。

　　林亦言知道她對自己還有抵觸，但這個時候管不了許多，一邊觀察她臉上的變化一邊慢慢蹲下去，見程諾沒有表現出抗拒，才敢伸出手，動作輕緩地把她受傷的那隻腳抬起來。

　　程諾根本就不敢動，扭傷的地方疼痛難忍，只能眼睜睜看著林亦言像對待珍寶似的把她的腳放在腿上，輕輕地挽起褲腿。

　　車裡光線充足，這回林亦言看得更清楚了。程諾屬於骨骼嬌小型的，腳踝細得林亦言一隻手就能圈住，可是現在那裡卻腫得像個饅頭，充-血的部位在周圍白皙的皮膚襯托下顯得觸目驚心。

　　這得多疼？！

　　從裡面走出來差不多有二十分鍾，林亦言都沒有聽到程諾哼唧一聲，不知道她是疼得麻木沒感覺了，還是太能忍不想在自己面前示弱。

　　越看越心疼，林亦言不想讓她那麽難受，可是車裡卻沒有可以處理傷口的東西，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腳放回原處，為她系好安全帶，摸了摸她汗水還未濕透依舊沒有血色的小臉，愧疚地說：“再忍忍，我們去醫院。”

　　林亦言的手很涼，冰涼的指尖輕撫過她臉頰，觸感如羽毛般輕盈，順著她眉眼滑過臉頰，最後停在下巴處，動作小心而珍視。燈光下，程諾看到林亦言那雙眼幽深如海，裡面蘊著溫柔，還有類似的深情，靜靜凝望著自己。

　　這眼神太熟悉了。

　　程諾心裡一陣狂跳，受不了地把頭偏向一邊，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林亦言眸底微暗，收回手，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樹影不斷倒退，斑駁的碎光灑在程諾蒼白的臉上，倆人都沒有說話。

　　林亦言開得又快又穩，時不時偏頭看向身邊的人。程諾卻只是拿著一個後腦杓對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脫離了危險，程諾發現自己內心竟然意外的平靜。她沒有去想和林亦言之間那些理不清的糾纏，也沒有去想工作的事，只是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車裡太暖，她甚至有點想睡。

　　開到一半，林亦言把車停在某個地方。

　　程諾環顧四周，發現已經接近市區了。街道變得熱鬧起來，人多了，光也亮了，路邊有家醫院，她沒來過。

　　林亦言打開她這邊的車門，彎下腰想背她時，程諾拒絕了。那個荒廢的公園是因為路不好走，她不得不依賴林亦言，現在腳下都是平地，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另外一隻腳。

　　當然還是需要人扶。

　　林亦言一隻手摟著她的腰時，程諾脊背微僵，卻沒有躲。林亦言看了她一眼，另一隻手夾著她胳膊，將她扶進醫院。

　　是個小醫院，沒想到大晚上的病人也不少，林亦言先帶程諾去拍了片，等待檢查結果期間，護士拿了個冰袋過來讓程諾先敷著消腫。程諾伸手要拿，林亦言比她快一步拿走了冰塊，按照護士說的方法小心覆在那隻紅-腫的腳踝上。

　　程諾縮了縮腳。

　　林亦言忙抬起頭：“疼嗎？”

　　程諾看她表情比自己還緊張，心裡有些古怪，疼也不敢喊了，垂下眼睫，輕輕搖了搖頭。

　　她什麽也不說，林亦言卻從她死咬唇瓣和眉頭緊皺的小動作看出了她是在忍，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再次下手的時候動作變得更加謹慎了。

　　冰塊具有消腫鎮定的作用，一開始是有點痛，但後面那種火辣辣的痛感得到了緩解，程諾眉心的褶皺慢慢拉平。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片子出來了，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扭傷充血發腫了所以看著才那麽恐怖。雖然不是什麽嚴重的大問題，但要想痊愈最少也得休息半個月，這就意味著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程諾都沒辦法去電視台實習了。

　　程諾不想丟掉這份難得的實習機會，趁林亦言去給她拿藥，她從包裡拿出手機。

　　剛剛敷冰塊的時候程諾問護士借了充電器，現在電量充足，一登陸微信就看到很多條未讀消息，全都來在她“消失”那段時間蘇菀發給她的。程諾心裡醞釀了一番說辭，把自己腳傷需要休息半個月的事跟蘇菀說了。

　　半個月節目都錄好幾期了，蘇菀還需要她這個臨時助理嗎？程諾真的擔心對方直接來一句“你以後不用來了”，咬著手指惴惴地盯著窗口。

　　【蘇姐：你們在哪個醫院？】

　　【XX醫院。】

　　【蘇姐：抱歉，我現在趕不過去。】

　　程諾愣了愣。受傷是她自己冒失導致的，蘇菀為什麽要跟她道歉？

　　她剛想回復，鼻尖敏銳地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淡香，余光瞥見一抹高挑的身影靠近，她忙收起手機，抬起頭，就看到林亦言拿著一堆藥回來了。

　　林亦言掃了眼她手機屏幕，只看到微信界面不知道她在和誰聊，也沒說什麽，把藥給了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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