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麽呢？

　　還等程諾推敲出來，驀地又聽到林亦言說：“我先送你回學校吧。”

　　她要不說程諾都忘記自己是要回學校了……

　　程諾思緒收回，看著她一切如常地發動車子，思忖片刻，說：“我們要不要換換？”

　　林亦言腳踩油門的動作一頓，終於偏頭朝她看過來，冷白的臉上泛著柔光，眼神不解地看著她：“換什麽？”

　　程諾視線掃過她嘴唇上被咬出的淡淡血痕，目光遊移，又瞥了眼她額頭醒目的創可貼，眼眸微閃，說：“為了我們兩個人的安全著想，要不還是我來開吧……我有駕照。”

　　林亦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擔心自己狀態不好可能影響開車。拇指擦過嘴唇，抹去上面的血痕，迎著程諾不自覺流露出擔憂的目光，林亦言勾唇一笑，語氣鄭重地說：“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你安全送到。”

　　程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僵硬地別開頭，清清嗓子，說：“那你好好開啊，不然我不給錢的。”

　　林亦言又是一笑，這次沒再說什麽，收斂神色，發動車子。

　　程諾是為了緩解氣氛才故意那樣說，但是說完以後她發現並沒有什麽卵用，車裡的氣氛還是透著一股摸不著的沉重和壓抑，她們還是沒有共同話題。

　　這樣的沉默不尷不尬持續了一路，就好像她們真的只是普通的司機和乘客的關系，一個好好坐著，一個好好開車，不需要任何交流。

　　直到車子停在七棟女生宿舍樓下，這種僵局都沒有被打破。

　　“哢”的一聲輕響，程諾聽到了門窗解鎖的聲音，緊接著耳邊響起林亦言溫柔的提醒：“到了。”

　　“……哦。”程諾動作遲鈍地解安全帶，解完安全帶從包裡拿出手機，說：“付款碼給我掃一下，我給你轉錢。”

　　林亦言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動了動，沒想到她還記得這茬，有些想笑：“錢就不用了，這麽短的距離燒不了多少油。”

　　“付款碼。”程諾捧著手機，眼神執著地看著她。

　　林亦言無奈，隻好拿起手機輕車熟路地把付款碼調出來讓她掃。

　　程諾按照以往打過車去電視台的經驗給她轉了同樣的車費，轉完收好手機，拉上包包拉鏈，抬眸看她，一本正經地說：“謝謝。”

　　林亦言也一本正經地回她：“不客氣。記得帶好東西，慢走。”

　　程諾：“……”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程諾當然不是真的把林亦言當司機使，可是人家畢竟送她回來了，她說聲謝謝也是應該的。只是沒想到林亦言這麽配合。

　　這人是不是演上癮了啊，搞得好像真的是因為缺錢才出來拉活賺外快的順風車司機似的……

　　這種不知哪來的角色扮演的感覺怎麽想怎麽別扭，程諾避開她有些熱烈的眼神，低頭象征性地檢查了下包包，確定沒落下什麽東西，低聲說：“我走了。”

　　“嗯。”林亦言沒有半點要糾纏她的意思，像個盡職盡責的司機，微笑著目送客人下車。她看著程諾打開車門，突然表情一滯，傾身過去把人拉住，“等一下。”

　　程諾一隻腳已經落地，半個身體都在車外了，被她這麽一拉又跌了回去，半個屁-股重重落在椅子上，一臉詫異地看著她：“怎麽了？”難道錢沒給夠？

　　林亦言表情有些古怪，視線從她臉上滑過，最後定格在她剛剛坐過的地方，沉默不語。

　　程諾目光跟著往下，看到白色坐墊上的一片血紅，腦子先是嗡的一下，下一秒臉騰地熱了起來，滿面羞紅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姨媽漏了她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

　　下班那會兒程諾就預感不妙了，所以上車時她都沒敢坐得太直，可能是因為林亦言那個故事太長了，她聽得入迷，回來的路上心情起起伏伏，都忘了自己來大姨媽這件事……

　　白色的座椅顯得那抹紅更加的刺眼，程諾又羞又急，忙從包裡拿出紙巾擦拭。但不知道是坐墊材料的問題，還是她擦的方法不對，擦了半天都沒有擦乾淨，反而把面積給擴大了，原本潔白的坐墊頓時被搞得一塌糊塗不堪入目。

　　最後可能林亦言也看不下去了，按住她的手，說：“別擦了，回頭我去4S洗吧。”

　　那血跡實在辣眼，程諾長這麽大都沒覺得這麽丟臉過，羞得頭都抬不起來，咬著唇訥訥地說：“那我給你洗車錢。”

　　她空著的那隻手急著去拿手機，又被林亦言阻止了。

　　林亦言看著她羞紅的臉，說：“不用。”

　　程諾嘴唇微動。

　　林亦言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麽，搶先截斷：“我有免費洗車卡，買車的時候店家增送的。”

　　程諾隻好把沒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雖然洗車不用錢，但程諾心裡還是很過意不去。她知道林亦言很潔癖，對於自己愛車被她姨媽血弄髒這種事應該是忍不了吧？可是看林亦言的表情好像又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想到她們還在一起時，自己來大姨媽那次林亦言都肯親自幫她換姨媽巾的事，臉燒得更厲害了。

　　她連看都不敢看林亦言了，眼睛亂瞟，飄到坐墊上亂七八糟的痕跡，越看越心虛，細聲細氣地又說了句“對不起”。

　　除了道歉就是後悔，要是一開始不上林亦言的車，哪會發生這樣令人難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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