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心裡咯噔一跳，知道她想幹什麽，忙撲過去：“別扔別扔，我在乎，我不走行了吧！”

　　林亦言動作一頓，沉重的眼皮慢慢抬起來，整個人仿佛活過來了一樣，拉滿血絲的雙眸瞬間恢復清明，燦如星辰地看著她，嗓音因為欣喜顫抖起來：“真的嗎？”

　　“真的真的！”程諾忙不迭點頭，怕這人又發神經，趕緊把藥從她手裡解救出來。

　　·🌸第93章

　　袋子之前被程諾打開過，她忙翻開口子檢查裡面的藥，還好還好，除了被林亦言丟進垃圾桶裡的那幾顆，剩下的完好無損。

　　程諾剛要松口氣，林亦言滾燙的手突然握住她手腕，她下意識驚呼出聲，抬眸，對上林亦言熱烈如火的雙眸，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她怎麽可以承認她在乎林亦言呢！

　　程諾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大腦快速運轉，她趕在林亦言開口前急中生智地補充道：“是趙越老師告訴我你生病了，她說，你是因為昨天去給我送東西，被雨淋了才生病的，我不想背這個鍋，才過來看看……昨天我收了你的東西，你又不肯收我錢，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我當然在乎你的病，你趕緊好起來，這樣我就不欠你什麽了……我剛剛想表達的只是這個意思，你……你不要多想。”

　　這些都是程諾來的路上給自己找好的理由，她就是這麽說服自己的，可是當著林亦言的面說出來卻是磕磕絆絆，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道林亦言有沒有聽明白，慌慌張張掰開林亦言的手。

　　林亦言掌心抓空，聽完她這番解釋，唇角還未漫開的笑意頓時凝固住：“只是這樣嗎？”

　　程諾慌亂地避開她的目光，咬著唇點了點頭：“嗯。”

　　林亦言眸底一暗，表情一瞬空白，像是難以接受這無情的事實，她慢半拍地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程諾看她咳得挺厲害，想上去幫她順順背，又擔心誤會越來越多，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僵硬地站著，等她自己緩過來。

　　林亦言整張臉咳得漲紅才停住，虛脫般倒向沙發，仰著頭，性感的脖子彎出一個脆弱的弧度，對著天花板大口喘氣。

　　程諾看得出她很難受，自己心裡也有點不好受，手指絞著裝藥的袋子，把塑料袋弄得窸窸窣窣響。

　　林亦言費力地閉了閉眼，喉嚨上下滾了幾下，殷紅的唇微微開啟，用她那副又沙啞了幾分的嗓子說：“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程諾沒有問，不敢問，看著這樣落寞的林亦言，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還有一點點說不清的類似難過的情緒。

　　是難過嗎？

　　為什麽要難過呢？

　　沒等程諾搞清楚這些問題，驀地又聽到林亦言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悠悠地說：“算了。”

　　程諾看著她艱難地挪動身體，慢慢坐直起來，臉色又恢復成了慘白的病態模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正在欺負一個病人……

　　林亦言一隻手按在胸口，失去光彩的雙眸靜靜看著程諾。

　　程諾有點受不了，垂下眼睫，假裝看手裡裝藥的袋子。

　　林亦言看了她足足五秒鍾，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輕聲：“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程諾心裡的滋味更加不好受了。

　　自我安慰也好，給彼此一個台階也好，程諾都不想在她生病的時候跟她討論那些理不清的問題，病人為重，現在最要緊的是讓林亦言乖乖把藥吃了。

　　不敢與林亦言對視，程諾眼神飄忽，瞟到茶幾上那碗牛肉粥，用手碰了碰瓷碗，感覺不是很燙了，推到林亦言面前，說：“你快吃吧。”

　　林亦言看了看那碗粥，又看向她被頭髮擋住的側臉，像是猶豫，又像是思索什麽。

　　程諾見她久久不動，心裡想著她是不是又想說自己沒有力氣拿不動碗，是不是要得寸進尺讓自己喂她吃……

　　真的要喂嗎？

　　程諾還在糾結，就見林亦言慢吞吞挪了過來。

　　林亦言天生冷白皮，生病的原因看上去瘦弱了些，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纖長的五指握住銀色的金屬杓，有種脆弱的病態美。她舀了一口熱粥放進嘴裡。因為身上沒有力氣，她沒有端著碗，每吃一口，身體都要往前傾斜，吃得很慢，也很費勁。

　　程諾有些於心不忍，放下手裡的袋子，雙手捧著那碗粥遞到她面前。

　　林亦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程諾接觸到她的目光，眼眸閃爍，多余地解釋說：“我幫你拿著。”

　　林亦言又深深看著她，什麽也沒說，就著她的手舀了一杓粥，吃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她，好像這樣嘴裡的苦味能衝淡一些。

　　程諾本意是希望這樣林亦言能吃得更快些，沒想到林亦言吃得更慢了，一口粥放進嘴裡，要含很久才咽下去。按照這速度，程諾覺得半個小時都喝不完，問她：“很燙嗎？”

　　林亦言眼皮動了動，把嘴裡含化的粥咽進去，搖頭：“不燙。”

　　那你還不吃快點……

　　林亦言唇角勾起，明明是笑，卻透著幾分說不出的落寞：“我只是想吃慢點，這樣就能留你久一點。”

　　“……”程諾想要催促她快一點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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