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難受!渾身像被釘子扎一樣!”
知茗推開她,卻在衝出教室的那一刻,聽見身後人的聲音——
“你真的不理我了嗎?”
————
雨點打在透明的傘面,順著傘簷落下,亮面的大理石磚,開出一朵又一朵深色的小花。
天氣預報果然不可信,知茗慶幸自己帶了傘,不然就跟路上的那些人一樣了,邊跑邊用手擋雨。
大概是因為下雨,食堂的人不算多,這種陰雨連綿的天氣大家普遍都喜歡點外賣,然後窩在宿舍哪也不去,要放以前知茗興許也會這樣,但這段時間她似乎有點閑不住,總喜歡到處走,比如現在這樣悠閑地撐傘漫步雨中。
在窗口點了一份砂鍋,想找個靠窗的位置,卻瞥見了不遠處一個人的宋垚,以及鄰桌幾個竊竊私語的女生。
知茗的目光稍頓片刻,隨後便走了過去。
宋垚吃著炒飯,察覺有人過來,抬頭看了眼,與此同時,鄰桌的幾個女生也跟著轉過視線,那種若有似無,像要窺探什麽似的眼光,從內到外讓人不悅。
“你確定要坐這兒?”
“這有人?”
“那倒沒有。”宋垚往嘴裡送了一杓飯,淡淡聲“我怕你尷尬。”
“你想太多。”知茗放下托盤,大方坐下
忽然,她扭頭朝鄰桌的幾個女生看去,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淺淡淡卻不失禮貌的微笑。
偷偷摸摸最忌諱光明正大,這就跟小賊遇到警察是一個道理,那幾個女生果然全垂下頭去,之後很快吃完離開。
“我說...你不怕啊?”
“怕什麽?不是你說的嗎,要自我認同。”
“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長得軟萌,實際上性子挺烈的。”
說著宋垚還笑了聲。
知茗看著她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由得安心幾分,能吃能喝,還能開玩笑,應該沒什麽大事。
最近這兩天,關於宋垚性向的事情在班裡被傳開了,其實喜歡同性在年輕人中,尤其是大學校園,並不是什麽新鮮事,但不知道是誰,把她前任的事情說了出來,一會兒是大二十歲的已婚婦女,一會兒又是大十歲的補習老師,一人添一句,總之越傳越離譜。
“知道嗎?是誰亂說的?”
“不知道。”
“那——”
“無所謂了,願意說就說去吧,嘴長在他們身上,我又管不住,只要我不理,傳著傳著也就消停了。”
“你想開就好。”
宋垚扒拉著餐盤裡的米,又往嘴裡送了一杓——
“我一直都想的很開,你呢?你想開了嗎?”
知茗低下頭,筷子在砂鍋裡絞著,很明顯...她不想談這個話題。
宋垚看在眼裡,倒也沒追問,只是歎著氣,頗有感觸的發出感慨“愛情呐,折磨人啊。”
就知道不能對她太好心,知茗口袋裡的手機嗡嗡作響,拿出來一看,瞬間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低頭吃飯的宋垚,對於知茗的笑意毫無察覺,大概過了六七分鍾,自動扶梯口一個高挑的身影,急匆匆的跑過來。
“宋垚!”
是鄭希,頭髮跟衣服都被雨水打濕了,她猛喘著氣,無論妝容還是神情,都顯得狼狽不堪。
剛剛知茗手機響就是鄭希發的消息,她問宋垚在哪,知茗告訴她在一食堂二樓,知道她會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你....你怎麽來了?怎麽連把傘都不知道打?外面在下雨好不好?!”
白色的肩帶透過淋濕的衣服,都能印出來,宋垚先是氣急敗壞的數落,後又著急慌忙脫下外套往這人身上裹,兩人個子差不多,但宋垚的肩比鄭希寬,運動衣穿在她身上,又大又寬,松垮的厲害。
鄭希眼眶發紅,宋垚也是一副焦灼的狀態,哪有半點剛剛跟知茗說話時的吊兒郎當,知茗早就覺得她們之間有點不對勁兒,但鄭希跟宋垚誰也不肯說,她自然也不好問,沒想到今天居然碰個正著。
再待下去,就有點電燈泡的嫌疑了,頭頂白熾燈的瓦數足夠亮了,知茗默默起身,等走到自動扶梯口的時候,回頭看去——
她們竟然擁抱在了一起。
知茗愣了下,立刻被這種情緒感染,她不明白為什麽別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只有自己不行,再想想岑易...別說擁抱,就連一句真話,她都不敢說。
....
當天晚上,宋垚沒回宿舍,雖然不知道後續發生了什麽,但鄭希一改之前嘴硬的態度,簡直是180度的翻轉,她變得關心宋垚,在流言傳的最凶的時候,不避諱的跟她說笑,但因為要上課沒辦法天天都來,有時候只能拜托知茗幫忙,次數多了,知茗也會跟她開玩笑打趣兩句,鄭希從不反駁,即便沒有挑明,但絕對是一副主動認愛的節奏。
自己追不到人,看別人追到,也是種喜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知茗在這方面一向做的很好。
進班後,她把早餐遞給宋垚——
難得能在宋垚臉上看出一絲不自然。
“我沾你的光,也有一份。”
說完後,知茗忍不住笑——
“她天天逼你吃早飯,還不習慣?”
宋垚拆開紫菜包飯,兩口吃完,拍了拍手——
“麻煩。”
得,又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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