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
疏離的對話,無不透著尷尬。
“你出來的好早。”
“嗯,我怕晚了,等不到你。”
岑易倏地一怔,就聽知茗又繼續說道——
“去吃飯嗎?川菜。”
“好啊,但是你不怕辣嗎?”
“偶爾吃一次辣,沒關系的。
知茗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該說話的時候說話,該笑的時候笑,哪怕在付帳的時候,都沒執意跟岑易搶。
種種跡象,讓岑易有種錯覺,好像舞會那晚的事情過去了,知茗並不怪她。
某種角度來說,她想的也沒錯,知茗的確不怪她,畢竟她什麽都沒有承諾過,她們之間也什麽都沒有過,有什麽怪的呢?又不是小孩,一廂情願的事情,該看開點。
只是岑易忘記了一點,人不是木頭,知茗不怪歸不怪,但也該有反應,不說大哭大鬧,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果不其然——
“岑易,我可以去你家嗎?”
“可以啊。”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寢室拿個東西。”
岑易以為她是要帶什麽衣服或者書,卻不想她背了個書包下來,望著女孩白皙的面孔,心裡隱隱的有種不安作祟。
到了家,剛進門,知茗拎著書包就往客臥去,輕車熟路的打開衣櫃,一股清涼的薄荷味撲鼻而來。
之前從宿舍帶來的東西,全放在了這個的衣櫃裡——
一件一件取出來,撤下衣架,都是夏天的衣服,卷起來往書包裡一塞,既單薄又不佔位置。
岑易後腦磕著門板呆望著她,慢慢的呼吸加快,她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心房一點一點掏空...
“你...你幹什麽?”
她走到知茗身旁,書包拉鏈全被拉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像個無底深淵。
知茗眉間一顫,手上的動作卻不停,她的聲音平緩——
“我訂上車票了,大後天考完,下午我就回家了。”
“那...也不用...收拾這麽多東西吧?”
“要的,往後.....我就不過來了。”
糊塗了大半天的腦子,猛然清醒,難怪等自己,難怪要去吃川菜,難怪她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原來是這樣...
“還有衛生間。”
知茗提起書包,轉身又往主臥去,自從跟她睡在一間房後,洗漱用品也從客臥挪到了主臥。
衛生間的門是敞開的,三步並做兩步的快走進去,銀色的架子上擺著自己的洗漱用品,粉色的杯子上畫著一隻袋鼠,跟旁邊藍色杯子上的圖案一樣,岑易還曾開玩笑的問過,是不是照著她的買的。
知茗不舍得,可當她的目光對上鏡子裡閃躲的眼神,岑易又傷了她一刀——
深吸了口,索性拿出書包裡提前備好的塑料袋,利落的把屬於自己的洗漱用品全拾進了袋子。
最後一手拎著書包,一手提著袋子,知茗站在玄關前,看了最後一眼——
“岑易,我走了。”
三秒後,響起開門跟腳步聲。
岑易沒有送她下去,默默的走到窗邊向下望,望著女孩走出樓門,然後把手裡的袋子扔進垃圾桶。
等電梯的時候,知茗故意拖慢腳步,她還在想只要岑易追出來,哪怕不說話,只要她追出來,自己就跟她回去,可直到她出了樓門,打開垃圾桶,把袋子扔進去,岑易都沒有出現。
三年的暗戀,在垃圾桶蓋上的一瞬間,徹底結束,知茗的眼淚滾燙,灼著她的心跟肺——
一邊走一邊哭,周圍全是異樣的目光,她也不在乎...滿腦子都是岑易當初剛轉校到雲城的那天,那個從廁所隔間伸進來的手,那個讓自己一直忘不了的‘月亮’。
三年的時間,像一場夢,到京北來,也像一場夢。
可...真要是夢...該多好啊...
一睜開,她們還在雲城,還在那個響鈴過後的早自習。
...
大後天下午的火車票,知茗還要在煎熬三天。
不會有人知道,這三天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天不亮就起床,圖書館沒開就在外面等,中午不去小吃街也不去食堂,她帶了麵包,像感覺不到餓,吃兩口就飽,然後一直撐到天黑閉館。
頭天晚上她失眠的很厲害,幾乎睜眼到天亮,所以第二天以防再失眠,她把自己熬到閉館,不著急回宿舍,背著書包來操場跑圈,直到閉寢前才肯回來,打盆涼水,就在衛生間簡單的擦擦,等洗漱完畢,爬梯子的時候,才發現跑步跑的兩條腿肚子都打軟。
信心滿滿以為可以倒頭就睡,沒想到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只要閉上眼睛,就是岑易的臉——
知茗不是木頭,喜歡了三年,就算放下,也不是一朝一夕,她不是脆弱,只是需要時間...強撐了兩天后,終於頂不住了....
夜裡,安靜的宿舍傳出嗚咽的哭泣——
“知茗??”
於丹丹被吵醒,從自己的鋪上下來,借著手機的微光,來到知茗的床鋪,拉開她合緊的簾子,輕輕地拍了拍——
“知茗...你怎麽了?”
“吵醒你了...對,對不起...”
知茗把臉往被子上抹了一下,自尊心使然,讓她本能的想把自己擋住,她不想哭的,但實在忍不住,這哭聲已經是她極力壓製過後的。
“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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