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問了句:“禾家那丫頭,就那麽好?”
嶽宴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跟老爺子說:“我們年輕人的事,爺爺您就別摻和了。”
嶽老爺子食指蜷起,用硬邦邦指關節在孫女頭上敲了一下,“那你最好是別給我們嶽家丟人,我當年拿下你奶奶可沒這麽磨磨唧唧的。”
嶽宴溪疼得五官扭曲了一下,摸著腦袋,衝老頭子背影呲了呲牙,下手也太狠了,是親爺爺嗎?
嶽老爺子不管在外人面前多威風凜凜,跟家裡人相處,總是帶著那麽一份特有的呵護,或許也正因如此,才養出嶽宴溪這麽個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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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禾謹舟走後,嶽宴溪人雖然還在船上,心卻已經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不消說,肯定是跟著那隻禾舟去了。
可心裡再如何在意,嶽總也還是要面子的。
都說事不過三,禾總已經說過兩回要劃清界限,總不能不知分寸。
嶽宴溪煩躁地將手機往旁邊一丟,被主人無情拋棄的小可憐在床墊上彈了幾下,差點來個高空自由落體,剛幸好在床沿上刹住了車,避免了被磕出腦震蕩的悲慘結局。
但枕頭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上一秒還事不關己地躺在那裡,下一秒就被一個龐然巨物抓在手裡,哐哐哐往床上砸。
嶽宴溪拿枕頭撒夠了氣,拍了拍枕頭的“腦袋”,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辛苦你了。”隨後將枕頭放回原位。
她關上燈,讓自己完全陷入黑暗中,最終還是沒有在禾謹舟離開後說任何一句多余的話。
她們倆的關系,時至今日,連說句關心話的朋友都算不上。
在這個時間還去打擾,以怎樣的身份才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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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謹舟還沒回到家裡,過敏的地方就開始發癢,但因為在臉上,得克制著,不能抓撓。
這種煎熬十分痛苦,她無意識地掐著自己的虎口轉移注意力。
她戴著帽子和墨鏡,連同處一車的司機也注意不到任何異常。
這就是禾謹舟十幾年如一日的生活,她的喜好,她的弱點,她的情緒,幾乎沒有人能全部知道。
尤其是過敏原這種事情,讓心懷不軌的人知道了,便會成為危險。
禾謹舟此刻是有一絲後悔的,在嶽宴溪問的時候,怎麽如此輕易的就說了實話。
剛這麽想著,手機上就蹦出一條消息。
禾謹舟看了一眼,只是條新聞推送。
她將屏幕熄滅,放到座位另一邊,看向窗外,一直到車停在家門口,都是那一個姿勢。
司機譚齊看了後視鏡一眼,禾總一隻手還搭在車門上,像是沒有意識到該下車了。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才解開安全帶,從外面繞到後排打開車門。
作為身兼數職的心腹,他需時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其中當然也包括維護老板的面子。
禾謹舟聽到響動便回了神,在等待開門的時候,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她回到家,用涼水洗了把臉才舒服一些。
好在今天大部分時候也都待在船艙裡,過敏的地方不是特別嚴重,塗完藥後,除了有點癢,也沒什麽需要過多關注的。
其實以她的性格,不會因為這樣輕微的過敏就中途離場。
在威脅來臨之前就警覺、逃離,早已成為她的本能。
是什麽讓她感到危險呢?
這世上,任何禾謹舟想要知道的事,都會追尋到底。
只是這個問題,她不想深究,同樣,她也十分善於掩埋。
往常繁忙的手機今天卻異常安靜,一直到今天結束,甚至連一條工作信息都沒有收到。
即便今天是周六,對於一個很久沒有休假的人來說,完全空下來,也是難以適應的。
禾謹舟翻了翻郵箱還有各個工作群,今天不是任何重大項目或任務的時間節點,日常進度都有各自的負責人推進,自然不需要她操心。
而除了工作之外,平時也不會有其他人聯系她。
在一個向來不怎麽和睦的家庭裡,關系親密點的也只有一個妹妹,但兩人年紀差很多,大都是有要緊事才聯系得多一些。
禾謹舟向來是喜歡沒有人用無聊多余的事打擾她的。
她放下手機,將床頭的燈調暗,閉上雙眼。
不知是什麽原因,禾謹舟感覺入夜後臉上起紅疹的地方像是有羽毛在掃來掃去,很想用手抓兩下。
還記得小時候起水痘,臉上也沒能幸免,母親為了怕她用手碰自己的臉,整夜都守在邊上。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思念過母親了。
時間總是會讓人淡忘許多的,隨著年紀的增長,或許也終究有一天會連母親的樣子都忘記。
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被時間衝淡。
禾謹舟翻了個身,絲綢的光滑被面上,被帶起幾道漣漪,不再像之前那樣規整服帖。
或許有那麽一絲凌亂的,不只是身上的被子。
就算只是起幾顆疹子,這樣很小的病,讓人心生煩躁,也很正常。
柔和的夜燈下,屬於禾謹舟的呼吸聲漸漸趨於平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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