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就是很普通的,不經意間地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她。
沒有光,只是看到了她上揚的唇角,微挑的眉毛,和看向別人的,一種很溫柔的目光。
就是這麽普通的場景,卻讓薑嶼鹿後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無數次。
在這之前她從不曾想起過予柯,哪怕一次,也不曾有過。
她一直以為予柯早就沒有那麽重要了,她就將她給忘了,不然為什麽她想不起她。
後來才發現,與其說是忘,不如說是將她塵封在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
然後隨著她的出現,被喚醒所有的記憶。
指尖輕輕地纏上霧藍色的發絲,漫不經心地繞著圈。
薑嶼鹿緩緩地問:“予柯,如果那天我沒有看到你,該怎麽辦?”
不會有後來的重逢,她們可能會按部就班地,過著各自還算滿意的生活。
但這種滿意放到先如今來說,卻讓人害怕。
予柯抿著唇,也不敢去想象那種沒有交集,像是兩條平行線般互不干擾的生活。
她想了想,溫柔地在薑嶼鹿的嘴角落下一個吻:“我給你說一個腦筋急轉彎吧。如果有一輛車,小明和小紅都在車上,那麽誰在開車?”
薑嶼鹿:“小明?”
予柯:“不對。”
薑嶼鹿:“小紅?”
予柯:“也不對。
那話有誰?車上不是有兩個人嗎?
像是看出了面前人的疑惑,予柯眨眨眼睛,笑著說:“是如果在開車,我不是說了嘛,如果有一輛車。”
薑嶼鹿愣了一下,然後就忍不住笑了,予教授又在用她的冷笑話安慰人。
這是在告訴她,別害怕,如果的事情交給如果解決就好了。
她們早就遇見了。
薑嶼鹿笑著揉揉腦袋予柯的腦袋:“我不害怕。”
“嗯,我知道的。”予柯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有我。”
好肉麻的話。
但予柯說著覺得還好,薑嶼鹿聽著,也覺得還好,有點喜歡。
對於“一見鍾情”這件事予柯很來興趣,纏著薑嶼鹿說了好久好久。
薑嶼鹿都依著她,難得很耐心地,將細節都說給她聽。
後面的時間很晚了,予柯的生物鍾響了,她還不依不舍地拉著薑嶼鹿的手說:“這次沒說完,你得下次再和我說……”
薑嶼鹿看著面前困倦極了還不舍得睡去的人,也是無奈極了:“嗯,我下次再和你說,睡吧。”
得到了保證,下一秒予柯就睡了過去。
薑嶼鹿輕輕地湊過去,在她的唇角溫柔地落下一個吻:“晚安。”
她的喜歡也許是一見鍾情,也許是日久深情,但無論如何都比予柯想象中的要早。
早到,從年少時期就已經開始。
只是她一直以為年少時的喜歡不算什麽,風吹一吹就能散,從來不當回事。
現在看來,是她愚昧。
但也不曾有過後悔,她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18歲那年出國也好,28歲這年回國也罷,看似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但其實是一個。
都是從“她”,到“她們”走去的方向。
她們之間只有到了現在才合適,也只有到了現在,才真正有足夠的資本去對抗,有足夠的把握能一起走下去。
她們要在一起的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今後余生的很多很多年。
分離是必然的,重逢也是。
*
時間過得很快,伴隨著窗外蒸騰的熱氣,期末正式到來。
這段時間裡,予柯和薑嶼鹿又多了好幾個校園論壇熱帖。
有一個是倆人的情侶發色,有一個是予柯那天開了薑嶼鹿的車,最後還是被扒出來了。
索性兩人也沒有什麽遮掩的想法,該怎麽過就怎麽過,該怎麽來就怎麽來,完全不在意外界的紛擾。
期末考試的那幾天兩人分別在不同的考場監考,隔了有好幾棟樓。
薑嶼鹿下考的時間通常會早一點,所以一般都是她來找予柯,然後兩人一起回家。
和往常一樣,薑嶼鹿推開考場的門,卻沒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人呢?
走了嗎?
薑嶼鹿走進教室,還沒來得及找人,就先被講台的上方給吸引了注意力。
這一看,就看了很久,直到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也沒有回頭。
“現在你不應該要抱我一下嗎?”
話音剛落,薑嶼鹿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熟悉的氣息給包裹住。
她舒心地吸了一口氣,重心後移,整個人都懶懶地地靠了上去,像是沒有骨頭似的。
口吻卻還是嬌縱地說:“你也知道你笨。”
“嗯。”身後的人擁著她附和道:“我很笨。”
薑嶼鹿撇撇嘴:“你也知道你總是在惹我生氣。”
“嗯,知道。”身後的人說:“我會改的。”
薑嶼鹿轉過頭,就看到予柯正衝著自己笑,笑得傻傻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臉,也笑了:“走吧,回家。”
“好。”
予柯牽著薑嶼鹿的手走出教室,任由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我明天早上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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