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許星衍休息,她可以慢慢做自己的實驗,不用擔心沒時間陪許星衍。
總之,她今天很空。
柯妍帶過很多師弟師妹,常用的話和常常被問起的事情,包括新生常常犯的錯誤都寫在本子上,走到每一個實驗室都能直接翻出來,幾乎不會有需要她補充的事項。
那本本子現在也在她的口袋裡,為她省過很多次麻煩,今天也能省很多麻煩。
然而柯妍沒有拿出來。
她隔著白大褂薄薄的布料,捏緊了那本小小的便簽本,舉起手給許星衍比劃著解釋她好奇的問題。
許星衍對她的比劃津津有味地破解著。
少女的眼睛很大,目不轉睛地盯著柯妍,除了偶爾借助紙筆補充一些專業術語,柯妍幾乎都靠手勢與許星衍交流。
並不一定都是手語,有時候只是一些簡單易懂的手勢,或者一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想法,但許星衍不論能不能看懂,都一字一句地努力理解著。
兩個人去的最後一間實驗室放著細胞低氧培養用的手套箱。
手套箱的操作複雜,柯妍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
她的便簽本上記錄了所有詳細的操作細節。
但不知為何,柯妍依舊不想拿出那本筆記本。
她很享受這個難得閑散的下午,很享受被許星衍注視著比劃手語的午後。
二十四年的人生裡,“被傾聽”這個詞第一次與她產生關聯。
柯妍索性打開了手套箱電源,一項一項地給許星衍演示起來。
手套箱實際上是一個連接著一副手套的密閉玻璃箱——箱內充滿氮氣,和外界隔絕,操作時需要將手伸入手套,隔著手套進行實驗操作。
許星衍一臉好奇地看著許星衍將手伸入手套,穿過玻璃箱的圓洞,伸進了箱內。
她的手被手套包裹,活動起來很不方便。
就在操作的時候,一根睫毛落進了眼睛裡。
許星衍盯著箱內的操作,余光看見柯妍晃了晃腦袋,過了幾秒,又晃了晃。
她轉過頭來看了看,柯妍漆黑的眼睛裡已經含了一圈眼淚。
柯妍還在想著自己不能說話,手也不方便比手勢,不知道要不要把手從手套箱裡抽出來,先擦一下眼睛再說。
一顆粉色的腦袋瞬間冒到了眼前。
許星衍細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一一劃過眼前,最後,漂亮的嘴唇湊在淚眼朦朧的眼睛前。
“呼——”
柯妍僵著身子,猝不及防。
許星衍嘴角綻開微笑,從口袋裡拿出紙巾為柯妍擦掉溢出的眼淚:“吹吹就沒有啦。”
眼睛裡的睫毛順著眼淚流了出去,淚水又被擦了乾淨,柯妍瞪大了眼睛。
少女的嘴唇似乎是塗了顏色不明顯的唇釉,顯得十分水潤。
輕啟雙唇的時候,露出兩顆虎牙,牙齒潔白圓潤。
措手不及間,許星衍退開了。
被她的動作蹭到的白大褂被掀了起來。
一本便簽本掉了出來。
柯妍看著滑出來的本子和蹲下身撿起本子的許星衍。
中午許星衍的尷尬一刻再現了。
便簽本沒有封面,第一頁開始就是備忘的內容。
許星衍一邊說著:“我幫姐姐放回口袋裡。”,一邊看見了那些記錄。
“姐姐,原來你都準備過了。”
她們用一下午比比劃劃的東西,原來她其實都有筆記,只需要一分鍾就能解釋清楚。
柯妍的臉紅了。
她終於忍不住放下了手裡演示用的樣品,將手從手套箱裡抽了出來。
許星衍像是在等她抽出手一樣,眼睛裡盛滿欣喜:“其實我剛剛……”
她說了一半,把話咽了回去,柯妍好奇地看著她。
她想說:“其實我剛剛,想欺負姐姐說不了話,再多說幾句。”
柯妍說不了話,一臉著急和羞赧的表情讓許星衍難得起了欺負人的心思。
青春期的少年人,往往對著喜歡的人,會起那麽一些小小的壞心思,看對方著急或者羞澀的樣子,並以此為甜蜜的玩笑。
然而她最終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只是等柯妍抽出了手,才開始慢慢地和她說話。
她半點都舍不得看柯妍因為不能說話而受任何委屈。
許星衍原本的語速比現在快很多,然而此時,她放慢了很多:“姐姐真是讓人一點都舍不得欺負。”
柯妍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有些茫然。
第13章 房車
科研這種事情,聽起來嚴謹,看起來高端,但落到實處總是重複的機械勞動、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枯燥無味的嘗試。
許星衍衝著柯妍去了實驗室,然而除了報道前兩天,剩下幾天就再也沒見過柯妍的人。
她原本小算盤打得極其順暢,盤算著就算柯妍忙,自己也可以點了燒烤溜去實驗室陪她——然而誰知道真的開始實驗之後,她晚上回去累得隻想睡覺,壓根沒力氣再爬起來去找柯妍。
柯妍幾乎都是在她入睡後才回來,又在她睡醒前回實驗室了。
許星衍一直捱到了周日,卻發現柯妍又一次在她睡醒前就走了,她終於忍不住發了條微信過去:“姐姐,你周日都不休息的嗎?”
信息一直沒有回復,許星衍猜她大概是忙著做實驗壓根就沒有看手機,隻好穿上衣服去找了柯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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