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因此顯得更加漫長了。
“什麽時候才能到?”校長焦急地問。
“校長,您先休息吧,”史薇坐在駕駛座上,她說,“在夢裡,路會走得比以往更快。”
夢裡,路會走得比以往更快。
校長變成了一個聽話的孩子。她虔誠地閉上眼睛,夢裡是數十年來她們走過的路:一個俏麗的孩子騎著小白馬,越過冬季的白樺林,出現在她的眼前,歌聲比明媚的春光還美。
校長走到她的面前,想要詢問她的名字,開口卻成了另一句話。
“你的小白馬叫什麽名字?”
孩子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她驕傲地回答:“喀秋莎,和二戰時期最著名的武器同名。”
她看著她騎著小白馬遠去,嘴裡喃喃:“她也是愛人的名字。”
喀秋莎也是愛人的名字。
不知不覺,眼角已經濕潤。夢裡走的路更快,也更長。一眨眼,數十年的光陰也都過去了。
史薇從後視鏡看到,校長滿是皺紋的臉上劃過兩行清淚。這兩行眼淚觸動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轉過來,想要調節氣氛似的。“哨兵,你也睡吧。”史薇說。
盛毓潼搖搖頭:“我不睡,不困,再陪你一會兒也好。”
“你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麽嗎?”
“知道,去找一個人。”
不對,史薇暗想,是找一個一生難以忘記的人。
清晨第一道曙光刺破無邊的黑暗,汽車到了盛家堡壘,顧不上周圍詫異的眼神,校長爬上了曾經熟悉的樓梯,按照史薇告訴的門牌號一戶又一戶地查看。她走得很快,史薇和盛毓潼甚至無法跟上。當她看到一串吊在門外的風鈴時,她怔住了,接著,她瘋狂地敲起了門,像一個力大無比的瘋子,終於敲出了睡眼惺忪的廖老師。
“你們這是?”廖老師蹙起眉頭,略顯不滿。
校長看著這個中年女人,她想,這就是阿璟的女兒嗎?長得不是太像,也許和那個同阿璟結婚的普通男人比較相似。
“我……”
校長忽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低下了頭。
廖老師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後的史薇盛毓潼,頓時了然了:“請進,女士,我媽媽等你很久了。”她輕輕說:“她說,有個聰明的小丫頭會帶來我一直思念的人。”
校長走進了屋子。
天光未明,屋子裡沒有開燈,是昏暗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躺在床上,背靠墊子勉強坐著,她的手上還在織著些什麽。
校長忽然不敢上前了,眼前的人是這樣熟悉,卻又陌生,曾經光滑的臉上爬滿皺紋。
“你……”
“原諒我不能起身迎接你,我癱瘓了,只能躺在床上,”老人微微一笑,“是她們帶你來找我的,對不對?”
“是,我是跟著年輕人一起來的,”校長走到老人的床前,蹲下來,虔誠地將老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和我們的曾經,一模一樣的年輕人。看到她們,我就想起我們年輕的時候……”
“我們年輕的時候……”老人的思緒也跟著飄向了遠處。
“那時候你真漂亮,穿一身整齊的軍裝,騎一匹小白馬,一有空就唱歌,開心就唱開心的歌,難過就唱難過的歌,簡直像一個調皮的孩子。”
“現在你變成一個孩子了,”老人溫柔地笑著,“你敲門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你從前怎麽會有如此魯莽的時候?”
校長親吻了老人的手。“為你,我願意變成一個調皮的孩子。”她說。
廖老師交給史薇一張紙,史薇接過來,掃了一眼,發現這是一張密碼表。“媽媽說,你好像對這些密碼很感興趣,讓我交給你。它已經過了保密時效期了,無法再對專業人員進行保密,但是玩一玩,解乏,還是很不錯的選擇。”
“謝謝。”
廖老師從沙發上起身:“我要去看看媽媽怎麽樣了。”她輕輕敲了敲主臥的門,沒有人回答。“媽媽?”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裡頭沒有動靜。
她頓時慌亂起來,掏出鑰匙打開門鎖,一衝進去,就站住了。
史薇和盛毓潼也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
主臥裡,兩個老人依偎在一起。初升的陽光照亮了她倆蒼蒼的白發,也照亮了她們蒼老卻美麗的皺紋。
“回去吧,回去吧。”
校長眼含淚水,她埋下頭,深深親吻了老人的手。她肩膀上的小海燕變得晶瑩剔透,伴隨著一聲哀鳴,飛向了寂寥的天空。
策略
歡送塔際聯賽選手的橫幅掛上了天樞塔校,出發的日子到了。這一天,校長親自檢閱了史薇三人。她為她們整理了儀容。
“敬禮!”
三人齊齊刷刷將手抬至與太陽穴同高。史薇作為代表發言。她目光堅毅:“此行必延續天樞塔校光榮傳統,不辱使命!”
台下爆發熱烈的掌聲,三人遂登車離開了天樞塔校。
史薇和盛毓潼坐一排,楊乃寧則坐在兩人的前排。楊乃寧一個人大概很寂寞,於是車一停,她就扭頭衝身後的二人說:“我聽別的塔校的人說,世新塔校的人就要上來了。”
“她們向導不一向單獨用車嗎?”史薇問。
“據說她們要節省資源。”
“哎,那車上可有得受的了。”
史薇發言純屬經驗之談。成年向導都具備抑製信息素的能力,但為防萬一,在哨兵眾多的場所,部分向導還會額外噴一些抑製劑。對於哨兵來說,那是非常可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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