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好主意,”史薇說,“我們本來就被盯著,再和世新塔校聯合,你信不信剩下的人全部聯合先把我們給滅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世新塔校和別的塔校合作,還能給我們分出去一些壓力,免得其他人窮追猛打,”史薇說,“我不喜歡太早就和別人打起來。”
這番話落在楊乃寧耳朵裡是一個意思,落到盛毓潼耳朵裡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悵然
傍晚時分,營地中央搭好了灶台,哨兵向導們排好隊等著領取晚餐。這頓飯也許不夠美味,但相比較接下來三天裡會吃的軍用口糧乃至昆蟲,這頓熱乎的晚餐豐盛得不能再豐盛了。盛毓潼跟在楊乃寧身後,確認史薇還沒從帳篷過來,盛毓潼小聲地說:“我發現,史班長對世新塔校的那個向導好像很不好。”
“呆子,你也發現啦。”
“我才不是呆子。”盛毓潼反駁完,又低頭沉默不語,她一遍又一遍想著顏如玨和史薇說話的情形,覺得心頭悶得慌。
“莫非你也發現,顏如玨對咱們班長,有點兒那個意思,是吧?”楊乃寧笑嘻嘻的。盛毓潼悶悶地應了聲“嗯”,楊乃寧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就來氣:“盛毓潼,聽口令,稍息——”
盛毓潼本能地“啪”的一下伸出左腳。
“立正!”楊乃寧看盛毓潼總算有了點好的精神面貌,這才緩和下來,她拍拍盛毓潼的肩膀,說:“放松。”
“瞧你剛才那樣子——”楊乃寧腦海中突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你該不會對——”
盛毓潼一個激靈:“沒有這個念頭!”
“放松放松,沒有這個念頭就好,你說喜歡誰不好,偏要喜歡顏如玨。她那麽凶惡,你也不怕她把你吃了。”
“誰說我要把她給吃了?”顏如玨一張清秀的臉此刻怒目圓睜。她不喜歡別人在背後編排自己——尤其是這種在她看來有失公允的編排,更是一刻都忍不了。
楊乃寧臉紅一陣,白一陣,她訥訥地說:“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對於你來說,當然是一股妖風啊。”
顏如玨抱著手臂,身子前傾——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楊乃寧,就是你把史薇弄進醫院的,”顏如玨在楊乃寧面前低語,“幸虧她沒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楊乃寧聽了,當即想要反駁,卻沒找到能回擊的地方。她把史薇弄進醫院是事實,唯一能辨駁的就是動機。恰恰顏如玨不提楊乃寧的動機。
楊乃寧眼神四處躲閃,卻被顏如玨強行捏住了下巴。
“你欺負我的兵幹嘛?”
史薇如神兵天降,她冷淡地看著顏如玨。顏如玨被她的眼神刺到了,她松開手,說:“我在幫你。”
“我不需要,請你不要搗亂。”
顏如玨眼圈一紅,眼淚頓時流下來了:從小到大,她的委屈幾乎都是在史薇這裡受的。說沒有埋怨那是假的。她說:“史薇,你對我的意見就這麽大?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太想提一提從前了,那時候史薇還願意和人好好說話……但是念及史薇幾乎和家裡脫了關系,也不願意提及從前,顏如玨又忍了下去。她隻說:“史薇,就算你的心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你又不是石頭做的,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史薇走了神,不小心跌了一跤。哨兵訓練平時跌打很多,本不用在意,偏偏史薇摔在了防滑用的碎石地上,手一撐,手背鮮血淋漓。
考慮到聯賽期間可能要下水,野河裡細菌尤其多,傷口不可放任不管。盛毓潼還是給史薇坐了簡單的包扎。帳篷裡有電燈,照得史薇傷口觸目驚心。
盛毓潼拿繃帶纏了幾圈,突然心一灰:“你還能參加比賽嗎?”
“能。”
史薇隻說了一句,對盛毓潼來說比什麽話都管用。她信心強了許多。
帳篷很小,兩人都坐起來只能頭擠著頭。大概是包扎過程太無聊,盛毓潼思緒一飄,居然隨口說了句,“顏如玨是你的前女友嗎?”
“啊,盛毓潼!”
史薇被嚇了一大跳,她說:“大白天的,你說什麽?”
“不是的話,就不是……”盛毓潼猶豫間,肚子裡的話一句接一句蹦出來,“我就之前看到顏如玨在哭,就在天樞市裡……看著像失戀的樣子。”
“和我沒有關系,”史薇說,“我和誰都不聯系。”
盛毓潼問:“你沒有朋友嗎?”
“我沒有朋友。”史薇回答得多少有點自暴自棄。盛毓潼當了真,她問:“我難道不算你的朋友嗎?”
她又小心翼翼:“就算我不是,難道龍儀學姐也不是嗎?”
史薇怔了一下,她說:“我隨口說的。”她又解釋:“只是你說,顏如玨我是前女友……我沒談過戀愛,我真的沒談過,你突然說這個,我……”
我怎麽有點傷心?
“也不是我一個人在懷疑,”盛毓潼說,“看到顏如玨在哭的人,又不止我一個。”
“我又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史薇說。她漲紅了臉,說:“我出去一下。”她連滾帶爬地從帳篷裡鑽出來。鑽出來的一刻,她感到一陣暈眩,走起路來也是頭重腳輕的。手上的傷痕隱隱發燙,她低頭一看,傷口位置上扎的繃帶,還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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