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過江嗎?”盛毓潼還抱有一絲期望。
“船家說不太可能,”哨兵說,“這條江上遊下了暴雨,現在就是水流最急的時候,小船吃水淺,很容易翻船。”
“沒必要冒這個風險,”盛毓潼低頭做好了決定,她說,“集中銷毀吧,先把那些船隻都登記好,方便以後補償。”
“是!”
橋上傳來一陣喧鬧,在這個當口,居然有一輛搖搖晃晃的大卡車開了上來。盛毓潼皺起眉頭:這種時候了,還舍不得全身的家當嗎?
要不是人太多,根本過不去,盛毓潼非要給那人一點顏色不可。而當下,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過橋。卡車後頭的難民怨言頗多,卻無可奈何。卡車上綁了鐵絲,正是防人攀爬用的,這些難民連借個卡車的東風都做不到。
盛毓潼吩咐站崗的哨兵,說:“待會兒把卡車的車牌號和司機的樣貌都記上。”
這種時候還用得起卡車“逃難”的,大多是以戰爭財為生的黑心商人。平日裡盛毓潼對他們僅僅是避而遠之,今天卻恨得咬牙切齒。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卡車停在鐵索橋正中央,一動不動了。
“狗養的。”
盛毓潼憋不住了,她抄起槍往橋上走,幾個哨兵要跟上,她回頭怒吼:“原地待著!”
這輛卡車就跟協約眾國專門派來的間諜似的,居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拋錨了。盛毓潼跳到鐵索上,憑著哨兵驚人的平衡力貓也似的摸到卡車附近,一槍托打掉了玻璃。
“啊!”
司機隻哀嚎了一聲,就被盛毓潼從駕駛室拖出來,扔到橋面上。盛毓潼跳下來,問他:“拉的什麽東西?”
“都是藥,都是給聯盟采購的藥品!”司機急切地說。
“打開看看。”
“這……”
“我叫你打開!聽到沒有!”
憑著司機這一瞬的猶疑,盛毓潼已能斷定司機拉的絕非聯盟藥品。只是她要取證。她從司機腰上拽下鑰匙,徑直從卡車車頭爬到了貨箱,再從貨箱上倒掛下來開了車門。裡頭滿滿當當都是啤酒。
又是個騙子。盛毓潼直接用肩上的隨行儀拍照取證。拍完照,她招呼起身邊的人。
“有力氣的,搭把手,我們一起把這輛車推下去。”
她這麽一喊,本就對這輛車不滿的人一下子都來了精神,不一會兒就推得這輛車搖搖晃晃。司機急得大喊:“不能推,不能推啊!”
他的呼喚太無力了,激動的人群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鐵索橋一陣劇烈的晃動後,卡車車頂翻過護欄,墜入底下奔騰的江水,車尾浮了一下,又陷了進去,一點兒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的錢,我的車,我的本金啊!”司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上前拽住盛毓潼的胳膊,喊著:“我認識第三軍團的人,你推了我的車,我要你完蛋!”
司機所說的認識的人,是第三軍團的總指揮高明。居然是高明,不愧是高明。於是無論高明說什麽,盛毓潼都懶得抬眼。
“盛毓潼,你眼裡還有沒有紀律!”
高明隨意拿起桌上的一樣東西就朝盛毓潼砸過來。盛毓潼直接躲開,甚至都沒看那件東西是什麽。
“你以為你是誰?”
“第三軍團偵察連,盛毓潼。”她回答,順帶抓住高明試圖襲擊的右手。高明沒能襲擊成功,臉漲得通紅,盛毓潼一松開,他試圖再來一次,卻被盛毓潼的眼神逼退了。
“你出息了,別以為尉遲麟還能護著你。就他那戰績,他以為他還能爬回總指揮的位置嗎?”高明看著盛毓潼:“我馬上可以安排你去送死,不會有人懷疑。”
“您,請,便,”盛毓潼說,“只要您的決策能得到聯盟的首肯,我絕不會拖延。”
這次調度高明只是執行人,盛毓潼一說正是戳中了高明的軟肋。他暴怒,卻也拿盛毓潼無可奈何。盛毓潼說:“如果您沒事,我就先走了。”
“盛毓潼,你給我等著。”高明試圖放狠話,可盛毓潼毫不在意的表情,無疑是把他又一次推向無盡的憤怒。
“盛毓潼!”
盛毓潼走出指揮部很遠了,還是聽到高明狂怒的喊聲。她想要笑,可惜大戰在即笑不出來。柔柔的晚風有硝.煙的氣味,頭頂上厚重的雲層也變成黑色。有那麽一瞬間,盛毓潼想到了死亡,她懷疑自己沒辦法活著離開這裡了。
“你在想什麽?”
“團副?”
尉遲麟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似的。但盛毓潼總覺得,尉遲麟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很久,說不定把她和高明的衝突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你今天做得很好,”尉遲麟說,“高明有私心,想用自己的關系賺外快。你讓他失去了一筆錢,雖然數額不大,但他恐怕記恨上你了。”
“我不在乎這個記恨。”盛毓潼說。她沐浴著晚風,清楚聽到了自己澄澈堅定的聲音。
“這就太好了,我得到了一點私人的消息,需要一個人的幫助。”
尉遲麟話說到這裡,露出了一個,讓盛毓潼看不大懂的表情,似乎是笑,又不全是。
背叛
盛毓潼知道高明膽大包天不是第一天了,卻還是被高明的貪婪嚇了一跳。就在夜晚的飛坪寨,第二輛卡車出現了。由於是夜間,它在對岸如蝸牛爬行般緩慢移動,兩盞碩大的車燈昭告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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